王令看了看老孙头的脸,见他一直冲自己努嘴,示意自己赶快向曹霜絮有所表示。
他挠了挠头,有些扭捏的说道:“曹姑娘,昨天不小心冒犯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正如老头子所说,我绝非是故意的,我知道事关女子清白,道歉也无济于事,如果你觉得不解气的话,可以拿刀砍我,我保证,这次绝对不躲。”
说着,王令站直了身子,张开双臂,一副任凭对方挥砍的姿态。
曹霜絮美眸含泪,内心似在挣扎,周遭其余人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二人身上,只是心境不同罢了。
老孙头、汤小鱼以及左玉城等人,并不想看到曹霜絮真的动刀砍人,倒也不是担心王令受伤,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这样一个姑娘以这种方式宣泄怒火,尤其老孙头,王令真要挨上一刀,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自己已经帮他努力争取了,已是仁至义尽,剩下的他就无所谓了。
当然,汤小鱼也有同样的心理矛盾,只是相比于报复这个轻薄姐姐的混蛋,她更不希望曹霜絮被愤怒冲昏头脑。
另外曹庸和樱桃等曹家人,目光热切,那心里就跟有个小人在催促曹霜絮一般的盯着她:“砍他,砍这个王八蛋。”
经过一番内心纠葛,终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曹霜絮没有选择重拾地上的长刀,这不由得让几人感到可惜,但也乐于接受,毕竟这是最好的结果。
曹霜絮深吸一口气,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目光冷冽的看向王令,以一种清冷的语气问道:“先前那四句诗是你所作?”
“???”王令愣住了,心道,这话题会不会太跳跃了?但他立即反应过来,女子偏好诗词话本,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是一次博取好感的机会。
他突然装出一副正经模样,丝毫不见脸红的点头承认:“正是。”
曹霜絮露出意外的表情,她下意识的看向老人,见老人点头,便不再多疑,起初她还以为这是老先生所作,而王令跟在他身旁,平日听得多了,故而才能吟诵几句。
“阎罗殿前小鬼缠,宰相门房三品官,万民疾苦浊谁眼,只认衣衫不认人......只认衣衫不认人....”,曹霜絮忽然低头吟诵起王令在曹府门前的这四句诗,此诗虽不算佳作,但此诗充斥着一股对世道愤愤不平的意气,尤其最后一句称得上点睛之笔,明明给人一种不太工整的缺憾,却依然能让人沉浸在愤慨的情绪当中。
王令哪里知道曹霜絮想的什么,只知道对方应该是不会再揪着自己骂登徒子了,其实他只是大概记得两句,当时情绪上来了,突然灵感迸发就随口将剩余两句补全,本想借诗骂一骂曹庸,后来才知道自己骂了个寂寞。
“诗不错。”曹霜絮道。
“啊?你说什么?”因为对方声音太小,导致王令没有听清楚。
曹霜絮以为她是故意的,俏丽的脸蛋染上一抹红晕,羞恼的瞪了王令一眼便不再理他,这使得王令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又哪句话没说对惹到她了?
老孙头和曹庸相视一笑,看这丫头的模样,应该算是不再和王令计较了,只是日后二人当如何相处,就不知了。
汤小鱼和左玉城双双走上前,汤小鱼恭敬的对曹庸行礼,犹豫了一下,对老孙头也行了个官礼,然后才调回来对曹庸说道:“知府大人,此间事情已了,想必指挥使大人还等着我二人回报情况,我们就先回去了。”
曹庸隐晦的看了老孙头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对汤小鱼说道:“好,那你们先回去吧,今日你们表现得不错,来日我会与杜明堂说起,为你们二房请赏。”杜明堂就是青州城的指挥使。
各州府的街道司指挥使,其实应当称之为州指挥使,从四品,而街道司的顶级上司,是京兆府里总司衙门的都指挥使,正三品,通常为了叫着方便,只有一方在的情况,统称为指挥使,只有双方出现在同一场合的情况下,底下人才会分开称呼。
一州知府虽然也是正三品官员,但是对街道司只有管理权,并无指挥权限,即使是知府,想要街道司配合自己的工作,也要先与本州的街道司指挥使打好招呼,无权私自调用,所以曹庸并不能直接奖赏汤小鱼他们,在杜明堂面前提及二人功劳,对方自会做出奖赏,这才是正确做法。
两人面色一喜,齐声说道:“谢曹大人!”
曹庸道:“近日侍城卫要多用心一些,流民涌动,搞不好什么时候会出乱子,青州百姓的安定日子,就靠你们来守护了。”
左玉城正色道:“曹大人请放心,指挥使大人已经给各房分派了巡查区域,为了以防人手不足,还从祁州调了一部分人过来,今后夜间的巡查队也会比往常多出一倍,我们定会竭尽全力维护好青州城的秩序。”
“祁州?”曹庸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老人,老孙头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曹霜絮注意到了父亲的表情变化,但她并没有着急去问父亲,安静的站在一旁。
这个祁州有什么特别的?老曹竟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王令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左玉城问道:“正是,如今青州侍城卫人手确实不太够用,指挥使大人才从祁州那边要了些人过来,帮助咱们青州维护秩序。”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曹庸道。
“是!”两人当即转身离去,突然,曹霜絮叫住了汤小鱼:“小鱼,记得常来曹府,我们姐妹二人好久没坐下来叙旧了。”
汤小鱼笑靥如花:“定抽时间来找姐姐。”
待二人离去后,曹庸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对老孙头道:“先生,祁州若是派人来此,恐怕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增援人手那么简单。”
老孙头不屑的笑了笑:“无妨,虽然料定他们肯定会借机在青州安插人手,但不管他刘平山打算使什么手段,接下来便是。”
“可是我们......”曹庸还待说些什么,却被老人挥手打断,老孙头走到王令身旁关心道:“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小伤罢了,养个把月就没事了。”王令抬了抬吊在胸前的左手说道。
这时,曹霜絮走上前,对老孙头柔声问道:“您是孙启毫孙老先生?”
嗯?孙启毫是谁?老孙头原名叫孙启毫吗······?从王令苏醒后见到老孙头第一眼开始,至今都只知道对方姓孙,问他名字,也只是说不值一提,王令当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名字刨根问底,既然老人不愿意说,便称呼他为老孙头,这一叫就是三个月,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孙头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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