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
“嗯?”
骑行到距寇氏坞不远处时,区乐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了,他打马靠近区星,出声问道:
“建云梦堆肥厂,我们不能闷头自己干吗?为何一定要带上寇氏之人呢?”
“人手不够啊。”
“云梦大泽距区家冲百余里之遥,族人们如果要到堆肥厂上工,势必无法兼顾田地。寇氏坞就近多了。寇氏的族人,可以到堆肥厂兼、职上工。”
“合资办厂,以族人们为核心,再充分吸收寇氏的劳动力优势,才能将堆肥厂有效的运作起来。”
“再者。”区星顿了一下,“在别人家门口发财,又不带上别人,也容易生事端。”
区乐闷闷不乐道:“我总感觉,寇氏白得了我们很多好处。”
“是这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何况,我们永远是得利最多的。”
“再说了,”区星朝区乐挑了挑眉,“你不是说过,想要整个罗县,整个长沙,甚至整个天下,都按我的规矩行事吗?”
“农技推广也好,合资办厂也好,让外人明白,向我们学习,就能发财。这个过程,不就是立规矩的过程吗?”
“可是,像这样立规矩,”区乐小声嘟囔了起来,“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改变全天下啊”
“要仰望星空,也要脚踏实地嘛。”区星笑了起来,“路要一步步的走啊,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可这样,未免也太慢了些吧”
“依阿乐之见,可有更快的法子吗?”
“用弓马,当更快!”
……
“泽畔之淤泥,肥沃如斯,可否筑堤排水,围泽造田呢?”
按寇德的想法,湖底的淤泥肥沃,直接在那上面种田不好吗?把湖泥挖出来,做成肥料运到其它地方用,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星以为不可。围泽造田事,功在当代,祸在千秋,不应为之。”
“哦,”寇德不解的问到,“却是为何?”
“君侯容禀。”
“云梦大泽南迎湘益沅澧,北接大江。凡有大水,则云梦吞吐纳之。若围泽造田,长而久之,云梦或失吞吐之能,罗县恐有洪灾之危。”
“举一县之力,对浩浩洞庭,虽十年、二十年难改其貌。围泽造田,大泽无恙,而良田易得。如此小费而大利之事,董令若知,定将大举为之。”
“围泽造田事,罗县若为,则益阳可效之;董令若为,则后继者可仿之。如此,经百年、经两百年,云梦将涸,而罗县必危。”
“如董令者,流官也。君侯与星,土著也。若百年之后,洪水泛滥,于董令丝毫无碍。于君侯与星,祖宗坟陵、子孙后代,祸患无穷。”
“是故,星以为,围泽造田事,不可为之,亦不可使董令知之。”
“噫吁嚱!”寇德喟然长叹,“深图远算,吾不如拱辰。”
“星惶恐。”区星赶忙顿首行礼,“昔者,君侯授业于堂,曾曰:‘深谋远虑,非只行军用兵之道,亦是做人做事之法。’星谨记之。”
“星之所悟,概出君侯所授。星惶恐,不敢当君侯如此盛赞。”
“好啦,好啦。”寇德朝区星摆了摆手,“拱辰不必如此自谦。”
“建厂之事,有需要寇氏做什么,拱辰可直接与寇政等人沟通。我会嘱咐他们全力配合,一切,皆依拱辰施为。”
“唯。”区星稽首正拜,“多谢君侯。”
“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向时之士也”——《过秦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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