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卿大哥,敏芝嫂子。”盛希平领着媳妇和弟弟赶紧上前,跟陈瑞卿夫妻打招呼。
“你看,这还得劳动你俩过来接站,给你们添麻烦了。”盛希平朝着陈瑞卿伸手,一边笑着说道。
“瞅你说的什么话?啥叫添麻烦啊?
还没恭喜弟妹,还有希安老弟呢,真不得了,考上重点大学了,人才啊。”
陈瑞卿伸手,跟盛希平握了下,然后又跟盛希安也握了手。
“这小伙子多精神啊,四年大学读完了,找个好工作,再娶个媳妇,多好?”
陈瑞卿这么一说,盛希安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脸上也红红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了。
“哈哈哈,大哥说的是,当初在我们林场,老多人要给他说亲,我妈当时也着急了,要盖房子给老二说媳妇呢。
还是我拦着,要不然啊,这会儿他已经娶媳妇了。”盛希平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走,先跟我回家去,休息一会儿,下午我陪着你们,给弟妹办入学手续。”
陈瑞卿也笑,伸手接过来一件儿行李,引着众人朝车站对面走。
出了车站,往对面走没多远,六路无轨电车停靠在站点儿处。
陈瑞卿领着盛希平三人一起上了电车,费劲巴拉的把行李放下。车子沿着斯大林大街,边走边停,一路向南。
盛希安只在小时候,曾经跟着父母回过一次老家。那时候他还小,也记不清都看见过什么。
这应该算他长大以后,第一次出远门,还是省会,盛希安就觉得到处都是人,都是车,都是高楼大厦。
而最多的,还是骑自行车的人,一溜两行,不停穿梭。
耳边的声音也非常的嘈杂,根本没有再林场那样的静谧。
盛希安一下子就懵了,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
电车一路晃晃悠悠,走走停停,半个小时之后,陈瑞卿对盛希平他们说了声儿,快到地方了。
让他们把行李都收拾好,别落下东西,前面惠民路站点儿停车。
果然,售票员在前面也喊了。盛希平等人拎着行李,等车停稳后,陆续下了车。
“走,咱往这边来,我家就住在这里头。其实离着东北师大也不远,下午领你们过去就知道了。
往后弟妹星期礼拜的没啥事儿,就来家里吃饭,小峰成天念叨你们呢。”
陈瑞卿帮忙拎着行李,领着盛希平他们顺着惠民路往里走,然后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条小胡同里。
陈瑞卿以前住在单位的家属院里,后来他出事了,原本的住房被单位收了回去。
等他恢复工作后,原本的房子回不去了所以单位重新给安排了住处,是个单门独户的小院。
小院不大,三间砖瓦房,院里还有仓房、厕所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盛希平眼里,比那筒子楼强多了。
陈峰和陈月都去上学了,没在家,邵敏芝上前开了门,将盛家三人迎进去。
“来,先进屋坐,歇一会儿,我这就做饭去,等会儿小峰回来,见到你们,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邵敏芝笑呵呵的把盛家一行人让到屋里,然后翻找出茶壶茶叶,赶紧给他们沏了壶茶。
眼瞅着时候不早,邵敏芝就让陈瑞卿留在屋里陪着盛希平他们聊天,自己则是去外面厨房烧火做饭。
“嫂子,我来帮你吧。”
周青岚见邵敏芝去忙活,心里过意不去,忙跟着出来,挽起袖子,就要帮忙干活。
“哎呀,弟妹,不用你。菜我早就预备好了,都是现成的,热一热就行。
原本瑞卿说,要请你们出去吃的。
中午时间短,不如等下午,我们先陪你去学校,把入学手续办了,然后咱们再找个饭店,好好庆贺一下。”
周青岚是第一次来陈家,邵敏芝哪好让她动手做饭啊?忙把周青岚撵回屋里去歇着,邵敏芝在厨房煎炒烹炸的,一会儿做出来六个菜。
陈峰上三年级了,陈月上学前班,都在一个学校,离着陈家也不算远。
中午放学,陈峰去学前班接了妹妹,也不用大人接,俩孩子溜达着就回家了。
“妈,我放学了,饭好了没?饿死了。”
虚岁十一的陈峰,个子已经不矮了,饭量也大,跟所有念书的孩子一样,中午放学,进门就喊饿。
“就知道吃,也不看看家里来客人了?去,进屋看看,是谁来了?”
邵敏芝正做最后一道汤呢,听见儿子的动静,也没回头,直接说道。
陈峰一愣,家里经常来人,也没见妈妈这么说啊,这是谁来了?于是好奇的领着妹妹进屋。
结果一进东屋发现,盛希平和周青岚、盛希安都在炕沿上坐着呢。
“哎呀,叔,婶子,二叔,你们怎么来了?”陈峰高兴的不行,上去一把就抱住了盛希平。
“月儿,快来,这就是我说的,咱盛叔叔,这是婶子。”陈峰回头,赶紧招呼陈月过来叫人。
八岁的陈月,已经不是当初在李家洼大队时,枯瘦如柴的模样了。
如今陈瑞卿回城,工资待遇都提升不少,家里条件也好很多,邵敏芝便没出去工作,专心在家照顾俩孩子。
小陈月也养的面色红润,个子蹿了一大截,小脸肉呼呼的,可稀罕人了。
“盛叔叔,婶子。”当年盛希平去李家洼,领着陈月去医院治病,带走陈峰。
那时候陈月才五岁,根本记不住什么,如今再见到盛希平,也想不起曾经见过。
只是哥哥成天念叨前川林场,念叨叔叔婶子、爷爷奶奶,所以陈月有些印象。
此时听哥哥说,小陈月乖乖的上前来,“盛叔叔好,盛婶婶好。”
“哎,哎,好。这就是小陈月吧?以前你哥总跟我们提起你,快来,让婶子看看。”
周青岚生了俩儿子,一直都琢磨着再要个闺女,见了女娃更是稀罕的不得了,连忙把陈月叫到身边来,扯着陈月的手打量。
“希平,你看陈大哥家这闺女,长的多俊啊,可真稀罕人。说话柔声细语的,多好听?”
周青岚把陈月揽在怀里,稀罕的不行。
“哎呀,婶子来的着急,也没带啥好东西,你等会儿啊,我找找。”
“弟妹,你别忙活了,家里啥都不缺,年前你们给寄来的木耳、蘑菇,你嫂子都不舍得做了吃,家里还有呢。”
陈瑞卿一看,赶忙开口,不让周青岚费心找什么了。
陈瑞卿好心客气下,周青岚却不能真的就停手不找了,就见她从包裹里,翻出来一包松子、一包榛子,还有一包扒出来的核桃仁。
“这些都是去年秋天,你小叔他们上山捡的,给你们带来些。还有这个,给月儿吧。”
周青岚说着,就把一根拴着东西的红绳,塞到了陈月的手里。
“这是狼牙和猪惊,你叔特地磨出来,打了眼儿,用红绳穿了戴着的。
这东西小孩子戴着好,辟邪压惊。”周青岚见陈月愣着,以为她不懂,忙解释道。
盛希平每次打猎回来,都会把一些动物的牙齿还有其他东西留下,尤其是狼牙和猪惊。
猪惊,又叫猪精石,实际上是猪耳朵里面的一块小骨头,扁圆形,可以磨好之后打孔。
小孩子眼睛纯净,老辈人总说小孩子可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容易吓着。
一般人家,会在孩子出生后,就给佩戴猪惊,多数是系在手腕上。
盛希平弄的猪惊都是从野猪身上获得,据说效果比家猪的好。
盛新华、盛新宇两个,出生就戴。
盛新华现在大了,就把猪惊和狼牙都穿在一起,戴脖子上。
家里盛希泰、盛云芳姐妹也都有,陈峰当初在盛家的时候,盛希平也给他做了戴着。
“婶婶,这个我有,哥哥把他的给我了。”
陈月腾出一只手,从衣领里拽出根红绳,底下果然也拴着狼牙和猪惊呢。
原来是陈峰看妹妹喜欢,就把自己的那份份儿,送给妹妹了。
“哦,没事儿,你要这个新的,把那个还给你哥。”周青岚笑笑,“要不然,把这个给你哥也行。”
陈月想想,就把脖子上那根绳取下来,还给了陈峰,然后把周青岚给的,挂在了脖子上。
周青岚喜欢陈月,就搂着陈月,俩人小声的唠嗑儿。
正好这时候,邵敏芝也把饭菜都做好了,于是放桌子收拾吃饭。
“那啥,下午咱还有正事儿要办,中午就简单吃点儿。
等着弟妹的入学手续办完了,晚上我请客,咱出去吃。”陈瑞卿招呼盛希平他们坐下吃饭,笑道。
“哥,六菜一汤了,这还简单啊?已经很不错了。”
干部下乡才四菜一汤的规格,这六菜一汤,有猪头肉、烧鸡、罐头,已经很不错了。
“哎呀,跟你家没法比,我们这住城里,别的都还好,就是吃上面,比不得你们,依山傍水的,吃啥都方便。”陈瑞卿笑道。
“你等我老了退休的时候,就去你们林场,弄个小房子,小院子。
养点儿鸡鸭,种点儿菜,闲了还能去钓个鱼啥的,那小日子多悠闲舒心啊。”
“好,到时候莪陪着哥,咱俩一起钓鱼去。”盛希平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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