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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机集材,是整个儿木材生产的关键一环。“上撵伐木,下撵装车,中撵清林。”

拖拉机手,是整个儿木材生产环节的香饽饽,无论是评选劳模还是先进生产者,都是优先考虑对象,也是工队长后备人选。

当然,这得是真正有经验的老拖拉机手,那些技术不行的半吊子,纯白扯。

拖拉机助手要是跟个有经验的老拖拉机手,这一冬天可能都见不着半轴或者涡轮。

要是跟个没经验的,那就来吧,抬后桥、抬闸合子、修正大小平衡轴、换半轴、换涡轮、铆驱动齿轮圈等等。

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拖拉机坏不到的。

林场原来那四个拖拉机手人家都干好些年了,啥事儿没有。

而盛希平和陈维国跟的这俩,那就简直了,拖拉机三天两头就坏,开工不到一个月,那零件儿换了不知道多少。

整的材料库保管员怨声载道,成天抱怨。

拖拉机总坏,那肯定耽误生产,五工队开工这些日子,就没干出来多少活,把新提上来的工队长急的啊,就差烧香拜佛了。

当然,活干不出来也不光是拖拉机的毛病,锯手也占一大部分。

一台拖拉机对应一台油锯,场里给五工队和六工队拖拉机搭配的油锯手,正好就是李大壮和李二壮。

这哥俩,是前川林场出了名的磨洋工,跟他们一起干过活的人都知道。

李大壮也就在知青队那时候,被盛希平直溜得不轻,干活勤快了点儿。

其余时候,能磨就磨,能混一天就是一天。

那李二壮,干活还赶不上他哥呢。

以往工队都给锯手配俩助手,催着撵着的干活。

现如今六个工队,人员不够,也配不上那么些助手了,一个人跟着,那活更是干的慢。

开工一个月,五工队和六工队的作业进程,愣生生比其他工队慢了一半儿。

当然,其他工队干活也不算太快。

主要就是工队太多,人手分散,好多环节应该多人配合的,结果人手不够,那就只能慢慢来。

木材产量上不去,把冯宝升急的直跳脚,没办法只能住到山上去,监督工队干活。

本以为他亲自上山监督,工人不敢偷懒,干活速度就能快一些了。

可谁也没曾想,就在冯宝升上山监督的第三天,山上又出事了。

每个工队都配了两名油锯手,分上下绳,一头安排了拖拉机集材,另一头配合牛马套集材。

这天傍晚时分,三工队的工人赶着马爬犁正往山下拖拽木头呢,忽然间一阵风吹过,不远处传来“嗷呜”一声虎吼。

马儿听见虎吼受到了惊吓,撒开蹄子就蹿。

赶爬犁的人得亏年轻动作麻利,一见情形不对,闪身往旁边跳了出去,没被马爬犁上的木头抽到。

却也吓的脸色发白,双腿打颤儿,差点儿尿了裤子。

马儿受惊乱跑,偏离了原本的爬犁道,爬犁一阵颠簸,捆着木头的绳子松了。

正好这时候马儿被树丛绊了下,前腿猛的跪在了地上。

马这一跪,爬犁因为重量的缘故直接就翻了。

那重逾千斤的木头,因为下坡儿惯性的原因,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贴着马的左后腿飞出去挺远。

接连撞了不知道多少棵树,发出巨大的声响,最后停了下来。

三工队一共有四匹马一头牛干活,其中有一匹马拖拽着木头到山下楞场了,正卸木头呢。

另外两匹马一头牛,正在山上排队装爬犁。

三工队的人刚把木头抬到爬犁上,还没等用绳子捆呢。

这一声虎吼,吓得马嗖的一下蹿了出去,带着爬犁往前跑,那木头则是留在了原地。

另外一挂爬犁还没装木头,赶爬犁的人死死拽着缰绳,马儿四蹄扬起,发出哕哕的惊叫。

好歹赶爬犁的都是硬实小伙子,愣生生把马拽住了。

那老牛也被吓的低声哞哞叫,旁边的人脸色发白,拼死命拽住了牛。

而这个时候,第二声虎吼传来,牛马瞬间暴动,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赶爬犁的人急忙松手,顺势滚到一旁,好歹算是躲过一劫,没被带倒。

要不然,不是被马踩伤,也会被爬犁轧着。

“草,这特么咋还能有老虎呢?走,赶紧下山,这山上不能待了。”

干活的人一个个也被吓的浑身酥麻,两腿打颤,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回过伸来,哆哆嗦嗦的说道。

这头伐木的、打枝的、抬木头的、清林的,啥也不顾了,连工具都没拿,也顾不上牛和马了,跌跌撞撞就往山下跑。

此刻那真是恨不得再多两条腿,还能跑的快点儿。

十来个人连滚带爬,好不容易跑到了山下驻勤点儿,一个个惊魂未定的喊着有老虎。

驻勤点儿有临时调度室,郑先勇、冯宝升、赵立民等人都在调度室呢,得知山上有老虎,也把他们吓一跳。

“不能啊,伐区这么多人,那些机器轰轰隆隆的,啥野兽也都吓跑了,咋还能有老虎呢?”

郑先勇一听就愣了,他在前川林场干活这么多年,从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啊。

“场长,我们听的可真亮儿了,就是老虎,离着还不算太远。

咱租用人家的牛和马,全都惊着跑了,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去,就怕是让老虎给吃了。”三工队的人惊魂未定的说道。

“保卫科的人呢?赶紧,带着枪上山去看看啊。”冯宝升一听这些话,心都凉了半截儿。

本来就今年这活就干的挺慢,很可能完不成生产任务,这要是再来只老虎捣乱,接下来还怎么上山干活啊?

“带枪上山干啥?打老虎啊?你开什么玩笑?”郑先勇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老虎是保护动物,没有上级命令,谁敢动?”

冯宝升闻言,傻眼了,“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那要是这老虎始终不走,就在附近转悠呢?咱这活还不干了咋地?

只要咱不说,打死就打死了,谁管得着?”冯宝升气糊涂了,当着挺多人的面儿,朝着郑先勇就喊道。

“草,你特么放屁呢吧,那是你不说我不说的事儿么?

不经过上级批准,咱私自就打死老虎,我看咱俩都不用干了,直接进去蹲笆篱子得了。”

郑先勇也火了,用更大的动静喊道。

“那你说怎么办?咱作业区出现老虎了,工人怎么干活?

不干活,咱们今年的生产任务怎么完成?”

冯宝升急的眼睛都红了,早知道林场的活这么难干,他跑来凑什么热闹啊?好好的在省里上班不行么?

郑先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原地转悠了好几圈,最后长出一口气。

“快,把山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有什么家伙就拿什么家伙,咱一起上去看看,先把那几匹马找着再说。

要是牛或者马被老虎吃了,那咱就得上报局里和省里,请上面领导定夺了。”

眼下人员没有受伤,牛马在山上不知道啥情况,必须先找到那些牛和马,确定情况了再说。

冯宝升此刻也没了主意,只能同意郑先勇的办法。

就这样,几个工队的人全都被紧急召回,然后众人拿着各种工具,往三工队作业区那边走,去寻找受惊吓乱跑的牛马。

“希平,你说这是咋了?咱的伐区竟然出现老虎了?那虎,不会是你们家花花吧?”

陈维国见着了盛希平,将他拽到一旁,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按正理来说,咱这伐区里头各种机器,动静不小,不应该有啥动物靠近。”

盛希平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啥情况,花花就算是不怕人,可也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吧?

它应该在暖泉子那周围安了家,跑这边来干啥?

盛希平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跟着众人一起进山,去找那惊了的马和牛。

得亏牛马都拉着爬犁了,树林子里头枝丫倒木多,不等牛马跑太远,爬犁被绊住了,马跑不动,便停了下来。

众人在山上找了一圈,三匹马一头牛,全都找着了。

只有一匹马的左后腿,被飞出去的木头稍儿扫了一下断了,其他的牛马都安然无恙。

也就是说,那老虎并没有过来吃牛马,只是叫唤两声就走了。

这下,给郑先勇也整懵了,“希平啊,你说这是咋回事儿?这周围咋还能有老虎呢?”郑先勇找到盛希平,小声问。

主要是,郑先勇也怀疑,那老虎是不是盛希平之前养的那只。

“叔,跟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花花从小在我家长大的不假,可它返回森林快三年了,我挺长时间没见着它,真不知道是不是。”

不等郑先勇问出来,盛希平直接就说。

“但是花花今年三岁多了,按正理,这个季节该发情交配。

这个时期的老虎脾气都暴躁,而且会绕着自己的领地转悠,时不时就吼叫发出信号,吸引其他地方的公虎过来。

它要是找不着公虎,估计能叫唤一段时间。”

盛希平算了算,嗯,花花已经长大,该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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