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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号,今年的冬运生产开始了。

盛连成依旧上山驻勤,主要还是看发电机库。

至于盛希平,他是生产调度,倒是不用天天住在山上,隔几天在调度营地值班一晚上就行,其余时间可以坐通勤车上下班。

老虎花花,依旧带着俩崽住在盛家,只不过花花现在隔三差五就回山里,一去三四天。

好在它每次都能带着猎物回来,娇娇和壮壮食量还没有多大,倒是够吃了。

娇娇和壮壮在盛家,风吹不着雪冻不着,养的溜光水滑特别精神。

现在这俩虎崽已经六七十斤沉了,一天天淘气的很,动不动就从屋里跑出去,跟狗子们玩,再不然就跳进鸡窝里,去抓鸡。

再加上盛新华盛新宇两个也跟着胡闹,盛家可热闹呢,成天鸡飞狗跳的。

虎崽天生带着猎杀的野性,哪怕是不饿,见着鸡也想去抓。

有天张淑珍一眼没瞧见,就被壮壮咬死了一只鸡。

气的张淑珍把死去的鸡留下,直等到花花回来后,将死鸡扔在花花跟前儿,告状。

“花花,你看一下啊,你家这虎儿子干的好事儿,太不像话了,把咱家鸡都给咬死了。”

也不知道花花听懂没听懂张淑珍的话,它过去嗅了嗅死去的鸡,再凑到壮壮跟前闻了闻。

然后,扬起大爪子来,直接就给了壮壮一下子,朝着壮壮低声怒吼。

也不怪花花生气,当年它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自己去抓獾子吃了,而且从来不伤害屯子里的家禽家畜。

花花头一回当妈,对俩虎崽十分在意,一直把它们安顿在盛家,经常出去打猎回来喂它们,几乎没让俩虎崽吃过什么苦。

结果呢,这俩调皮捣蛋的玩意儿,竟然把盛家的鸡给咬死了。

花花当年是被盛希平给救回来的,对盛家一直存着感恩之心,也把盛家当成自己的家。

所以才会在怀了崽之后回来养胎,又带着崽住在盛家这么久。

如今虎崽惹了祸,花花可能是生气了,所以当天晚上,花花就领着俩虎崽离开了盛家。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娇娇和壮壮都不见了,花花也没了影子。”

十一月十六号晚上,盛希平下班回家的时候,张淑珍一脸担心的跟盛希平说道。

“昨天下午,花花回来的,结果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走了。

今天早上我去西屋一看,花筐里啥都没有,那母子三个都没影儿了。”

“哎呀,早知道,我昨天就不应该告状。

那壮壮撵鸡,咬死了一只,昨下午花花回来的时候,我就说了两句。

你看,谁知道花花晚上就把俩崽子都领走了啊。”张淑珍此时,不免有些后悔。

盛家人从来就没把花花当成一只虎,而是把它看成自家人。

尤其是今年花花带着崽回来,一家老小对那俩虎崽都特别爱护,就跟对自家孩子差不多。

自己家孩子淘气,惹点儿祸啥的,那不很正常么?

这可倒好,花花要脸儿,领着崽走了。

“你说外头这冰天雪地的,娇娇和壮壮还那么小呢,这在外头可咋过冬啊?”张淑珍后悔了一天。

这俩虎崽突然不见了踪影,不光张淑珍着急,就连盛新华和盛新宇,也是哭了一天,就要找娇娇和壮壮。

听见爸爸回来,盛新华和盛新宇就眼泪汪汪的跑了出来,一人抱住盛希平一条腿。

“爸爸,娇娇和壮壮不见了,它们跟着花花走了。”盛新华仰着头,可怜兮兮的对盛希平说道。

“新华乖,娇娇和壮壮长大了,它们得回到山里去。

它们是属于山林的,不可能在咱家呆一辈子。”盛希平摸了摸儿子头顶,柔声解释。

“没事儿,过一段时间,花花会带它们回来的。你看花花不是也经常回来么?放心吧。”

“妈,你也别担心了,老虎天生就是长在野外的,它们那一身皮毛多厚啊,还能怕冷?

当初花花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出去捕食了,它可没有母虎照顾呢。

那俩虎崽子有花花照应着,能吃什么苦?

它们天生就是在野外生存的,野性改不掉,回归山林很正常,再不离开,那俩虎崽子不定惹啥祸呢。”

盛希平见母亲后悔难过的样子,也只能温声劝慰。

“这個季节,山上黑瞎子、棕熊啥的多数都蹲仓了,老虎也没啥天敌,你放心吧,它们肯定没事儿。”

“唉,希望花花领着俩虎崽子能好好的吧。

我还寻思着,咋地不得到明年开春天暖和了,花花才能领着俩崽子走啊?哪成想这时候它们就走了。”张淑珍叹道。

花花带走了虎崽,盛家人都不太开心,晚上这顿饭,也吃的没滋没味。

十七号早上,盛希平五点就起来扫雪挑水,结果一开大门,发现大门外放着一只死去的小黄毛子。

小黄毛子的肚子已经被掏开了,对比齿痕来看,不像是大老虎撕咬的。

想来,应该是花花教俩崽捕猎,抓了只黄毛子,内脏给俩崽吃了,剩下的送给了盛家。

“妈,花花给家里送来了一只黄毛子,我先挑水去啊,等会儿回来收拾。”

盛希平把猪拖进了屋里,招呼了一声,这才出去挑水。

张淑珍一听,披着棉袄起来,看了看外屋地那只死去的黄毛子,心里头又是高兴又是欣慰。

花花既然能送野猪回来,就表示它带着俩崽搁山里生存没问题,这样,也就能放心了。

吃过早饭,盛希平赶紧收拾了东西,坐通勤车上山。

刚到山上没多久,调度营地的电话就响了,是场部打过来的,有人打电话过来找盛希平,说是盛希平的本家大哥。

盛希平一听,赶紧按照对方留下的电话号码打回去。

原来盛希允已经把苹果装好车了,马上就发车,他也会跟着车一起来东北,大概是三天左右就能到。

盛希平赶紧嘱咐盛希允,东北这时候已经很冷了,苹果千万用草袋子啥的盖好,别冻了。

也让盛希允多穿衣服,这边冷,来了别感冒。

之后,二人约定好,盛希平到松江河火车站等着,先把林业局要的苹果卸了车。

挂断电话,盛希平赶紧给周明远打过去,跟他说了苹果很快会到的事。

周明远说,那边已经都安排妥当了,让盛希平放心。

两天后,盛希平跟林场请了假,坐车到松江河。

在松江河火车站接到了盛希允,和他的两个儿子,盛新成、盛新越。

盛新成比盛希平大三岁,盛新越比盛希平大一岁,俩人都得管盛希平叫叔。

亲人见面,少不得要寒暄几句。当然,货车不能一直停在车站,得抓紧时间卸货。

于是,盛希平联系了林业局主管后勤采购的郭主任,先去车站验了货。

这年月装苹果还没有那种瓦楞纸箱,都是用柳条、棉槐条编的那种花筐。

筐里头铺垫好稻草啥的,哪怕是长途运输,那苹果也没有挤了碰了的。

盛希允知道东北这边冷,来之前还特地弄了草帘子,在每节车厢上头都苫盖好几层来保温。

所以这苹果运过来,都新鲜的很。一个个红扑扑、水灵灵,咬一口,酸甜可口又水灵。

郭主任吃了两口苹果,连连点头。“嗯,嗯,挺好,品质没问题。”

确定这些苹果都是一等一的品质,然后郭主任打电话叫了板石河林场还有东岗林场的汽车,一筐一筐装上车,暂时先运到大库里放着。

等过几天,会分派到各个单位,再下发给个人。

装苹果的花筐不算太大,一筐去了皮都是一百斤出头。松江河林业局要了十万斤苹果,装了一千筐走。

盛希允把盛希平拽到了一边儿,俩人嘀咕几句,然后盛希平走到了郭主任身边,递给郭主任一支烟。

“郭哥,那个,我哥说了,再多给咱二十筐。

回头这些,郭哥帮个忙儿,给局里各位领导家里送去,算是我们哥俩的一点儿心意。

哥,你自己留一筐啊。”盛希平一边儿给郭主任点烟,一边儿小声说道。

郭主任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

“哎呀,不愧是周局家的姑爷啊,会办事儿。行,这事儿交给你哥,保管办的漂亮。”

这边把苹果全都运走,送到大库里,核对好数目后,留下盛新成和盛新越看着货车。

郭主任直接领着盛希允和盛希平,去了局财务室,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价格,开票,点钱。

盛希允在烟台当地收苹果,一般是一毛八到两毛钱一斤,林业局要十万斤,这么大的量,肯定价钱不能太高,一斤卖两毛六。

也就是说,一斤苹果,毛利六分来钱,要是再扣除包装、运费、人情啥的,其实也挣不了多少钱。

盛希允这就是借着单位要拉煤的机会,运费低,顺手挣两个儿钱,要不然,价钱咋也不能这么低。

这可是一等的好苹果,抚松这边一般运不来,就算有,批发价也得四五毛钱呢。

等盛希平他们算完账拿了钱回到车站,东岗和松江河的供销社,也得了消息过来。

东岗供销社运走五十筐,松江河供销社运走了一百筐,也都按照两毛六一斤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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