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些,我就不用去买了。”盛希平一看那厚厚一大摞的卷子、资料,知道这都是有用的东西,连忙收起来。
“还是我媳妇有心,在外头也不忘了小姑子的学习成绩,费心淘登资料。
这俩要是不好好学习,考出个好成绩来,都对不起她们嫂子的这份儿心。”
盛希平这话倒不是故意哄媳妇,他是从心里感激周青岚为这个家的付出。
周明远在那头,听着闺女和姑爷的对话,满意的点头。
之前他们两口子也担心过,就怕这俩人长期两地分居,会影响感情。
还好,闺女是个老实的,又恋家,念的也是还是师范类学校女生多。
姑爷子也是个靠谱稳当的,这俩人感情一直不错,再坚持半年,等青岚毕业就好了。
闲谈间,饭菜上来了,周明远赶紧招呼着闺女和儿子吃饭。
“多吃啊,你们平常在学校,也舍不得吃啥好的,我今天特地点的都是肉菜,多吃。”
周明远一边给孩子夹菜,一边说道。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顿饭,晚上周明远和盛希平回旅社休息,周青岚姐弟回学校。
十六号上午,众人在省城又逛了圈,下午坐车往回走。
十七号中午,一行人到松江河,此次省城订货会之行,也算是顺利圆满。
盛希平没在松江河耽搁,而是打了电话去森铁调度,得知下午有运送木材的原条车回前川,便直接去森铁坐车返回林场。
四月中旬的长白山地区,气温还有些低。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明显就感觉到,前川比松江河还要冷好几度,跟省城更是没法比。
春寒料峭,那风像刀子似的往人身上吹。
得亏从松江河上车的时候,盛希平就把厚外套穿上了,此时紧紧裹住衣襟,一溜烟跑去加工厂。
刚到加工厂大门口,没听见火锯轰隆隆工作的动静,只听见女人们嘻嘻哈哈一阵笑声和吵闹声。
盛希平一愣,今天礼拜五啊,也没放假,厂子里这是干啥呢?锯停了,不干活?这是搞联欢么?
盛希平迈步进了加工厂,却发现陈丽萍、林俊华等大集体和全民的年轻女工们,都站在加工厂院子里,个个儿脸上通红,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咋回事儿啊?你们咋都不干活,跑外头站着?”盛希平咳嗽一声,开口问道。
院子里的女工们听见动静,吓了一跳。
有的反应快,撒腿就往车间里头跑,也有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林俊华同志,这是啥情况?这还不到下班的时候,我咋听着锯停了呢?
里头干啥玩意儿呢?不干活了?”盛希平瞧见了林俊华站在外面,便问了句。
“厂长,那个,那个,牛二柱在车间里头,被海霞姐她们收拾呢。”林俊华一脸的抹不开,扭扭捏捏道。
林俊华只说了这么一句,盛希平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这加工厂是由以前的火锯房扩建而成的,当初冯宝升来林场的时候,把全场各处那些顶班的妇女,都给弄火锯房干活去了。
后面郑先勇当了书记,对火锯房也没什么改动,那些老娘们儿依旧在火锯房上班干活。
这群女人多数都是丈夫出事故了,她们顶班或者接班的,为了养家糊口,个顶个儿的泼辣难惹。
加上长期在火锯房干活,一个个力气大、嗓门儿高,如狼似虎凶悍非常。
不怕东北娘们儿虎,就怕虎娘们儿凑一窝儿。
这群虎娘们儿成天在一起干活,又都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脸皮比男人还厚,上来那虎劲,恨不得能把锯房的房顶儿给掀了。
林场有几个开大胶轮拖拉机,专门给锯房运送木料的司机。
赶上哪天这群娘们儿虎劲上来,见到司机开着大胶轮进了锯房,一个个眼睛冒绿光的盯着人家。
女队长打个手势,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人就直接冲过去,把司机就地按住,解开司机裤腰带往裤裆里塞锯末子。
然后,还要逼问着司机,让他讲昨晚上跟自家娘们儿办事的过程。
细节处要讲细,不细不行,粗处要讲粗,不粗还不行,不然就继续往裤裆里塞锯末子。
中年男人力不从心,哪有那么多细节可讲?有的就胡编乱造。
结果被这群经验丰富的娘们儿识破,又是一番折腾,直把司机给折腾的倒地求饶不可。
据说有一回,这群虎娘们儿把一包十二片的伤湿止痛膏,贴在了某个司机不可言说的位置,最后差点儿连皮肉都撕下来。
火锯房这些虎娘们儿,全林场都出了名儿,那几个开大胶轮的司机,一提起来去火锯房送料出料,腿都打哆嗦。
同时,火锯房这些女人,也是林场著名的维护妇女组织,每个人都是极端分子。
林业的男性工人,尤其是在山上作业的这些老木把们,都有个爱喝酒的习惯。
有的人喝多了之后,回家就打媳妇。
这种家庭纠纷,林场的妇女组织、工会、共青团往往都束手无策。
偏偏,火锯房这些女人一出手,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
锯房的女队长一声令下,带着这群女人直接闯到对方家里。
有的男人一见到这群娘们,吓得跳窗就跑,落荒而逃。
有那跑得慢的,就被这群女人给拖拽到锯房去,一顿酷刑伺候,从那儿往后,再不敢喝酒打媳妇了。
自打锯房扩建成加工厂,这边又多了不少大集体的小年轻儿,盛希平三令五申,不允许再在加工厂里瞎胡闹。
年轻人多了,那群虎娘们儿也不好意思再胡闹腾,所以加工厂成立之后,很少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牛二柱?”盛希平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这个牛二柱是林场的工人,特别爱喝酒,只要不上班,早晨起来都得来二两的那种人。
这人有个毛病,平常看着人模狗样的挺好,一喝上酒,打爹骂娘满嘴脏话,动不动就把媳妇拽过去一顿打。
他还有理呢,什么“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
说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女人就得打,不打不听话。
牛二柱媳妇总被打,实在忍不了就去找场里的妇女组织。
可牛二柱那混不吝,谁去说也没用,当面说的挺好,一喝酒照样儿打媳妇。
“今天牛二柱的媳妇来加工厂找海霞姐她们,说是牛二柱又喝醉了打她。
海霞姐她们一听就急眼了,安排了六七个人,直接去把牛二柱拖到咱车间来。
然后把我们这些年轻岁数小的全撵了出来,她们在里头收拾牛二柱呢。”林俊华一脸的抹不开,说道。
正说到这儿呢,就听见车间里头,牛二柱那声音跟杀了猪似的大喊。
“服了,服了,我真的服了。各位大姐、大嫂、大姨、大娘、姥姥,莪服了,真的服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那动静,听起来老惨了。
估计是外头通风报信的进去了,里面那些女人得知盛希平回来了,也是一惊,顾不上再拾掇牛二柱,赶紧让他起来。
结果,这牛二柱贱兮兮的,刚从地上爬起来呢,又变卦了。
“我自己的老娘们儿,我爱咋收拾就咋收拾,关你们啥事啊?
今天我不揍她,还有明天呢,我看你们还能天天守在我家咋地?”
牛二柱提好了裤子,骂骂咧咧系上裤腰带。
“有啥了不起,你们爱看,我再脱了裤子给你们看,想摸就摸,我一个大男人怕啥?
有本事你们就强了我,我可不是啥贞洁烈女,我又不怕失身。”
正好这个时候,盛希平从外面进来,闻听此言,盛希平冷哼一声。
“霞姐,明天你们就把牛二柱媳妇,领咱加工厂来干活,咱厂正好缺几个临时工。”
这话一出,牛二柱顿时面如土色,张着嘴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草,开什么玩笑,跟这群虎娘们儿混一起,不出一个月,他家媳妇就得变成母老虎,那还了得?
“盛厂长,可别,别,我服了还不行么?从今往后我改过自新,再不打她了还不行么?”牛二柱看着盛希平,一脸恳求。
“霞姐,你们咋说?”这事儿既然是那几个女人出面,最后肯定还是由她们做主。
“我觉得厂长的提议不错,牛二柱媳妇干活挺好的,把她招过来当临时工,肯定行。”
那个叫王海霞的女队长,大声说道。
牛二柱一听这话,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你们这是不让我活了咋地?”
“来几个人,把这家伙扔出去,烦死了,赶紧干活。”
盛希平瞅都没瞅牛二柱,招呼一声,几个年轻小伙子进来,直接把牛二柱给架出去了。
王海霞等一众女人,瞅着盛希平铁青的脸色,都有些讪讪。
“厂长,我们不是忘了你的规定,主要是牛二柱媳妇被打的挺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过来求我们,我们这是见义勇为。”王海霞被众人推出来,解释道。
“霞姐,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得用这样的手段?传出去对咱加工厂的名声也不好。”
盛希平叹口气,这群女人啊,一个个也都是刺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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