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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三月,正是春光灿烂,遍野繁花绵簇,踏春寻游的大好时节。雒阳城中的无数达官贵胄,高门子弟或乘名驹,或驾华车,携良人美眷四处游玩。然而此时,正有一驾破旧的牛车缓缓的从东南望雒阳城来,与踏春嬉戏的贵人背道而驰。

“忠伯,雒阳城到了没有?”一个声音稚嫩的女音问道。

驾车的老汉回头低笑道:“回二小姐,还有十数里地便到雒阳城了。您可以出来瞧瞧,远处那雄伟的城池便是雒阳了。”

一个俏丽的十岁女童连忙从马帘中探出了头,只见道路的远方东北一座巨大的城池展现在其的面前。看着足足有九里多长,高达六丈的城墙,不由目瞪口呆。口中喃喃念道:“东都主人喟然而叹曰:“痛乎风俗之移人也。子实秦人,矜夸馆室……”

一篇斑固的两都赋顿时脱口而出,女童欢喜的叫道:“姊姊,姊姊,班兰台的《东都赋虽好,却始终没有亲眼所见的这般美好。姊姊,你也快来瞧瞧啊。”

一个柔和婉转的清丽声音从车中传出,说道:“姊姊早年间就随父亲在雒阳城住过数年,早就看过了,也没什么稀奇之处。”

女童不满的白了姊姊一眼,说道:“姊姊,你太也端庄了些。虽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你如今马上就要嫁至河东了,不乘此时好好的玩乐一番,难道嫁入卫氏之后,还能与在父亲身侧这般自由自在么?”

柔和婉转的清丽声音不由一窒,转而笑道:“姊姊早就过了一心玩乐的年岁了……”

“姊姊骗人。”女童大叫道:“我前日还见你拈花而笑,望着蝴蝶痴痴发呆,可见你还是想着玩乐之事。只是父亲在侧,你又要强装淑女罢了。蔡伯喈,姊姊现在年岁尚小,你就不能让姊姊迟两年再嫁与河东卫氏么?”

一只枯瘦的老手飞快的拍了女童一下,怒气腾腾的喝道:“直呼为父之名,是为不孝。劝姊姊不修品性,一意的贪玩,是为不智。意图让为父迟些嫁女与河东卫氏,让为父失去信义,是为不义。我蔡伯喈英明一世,怎得生出你般不孝不智不义的女儿来。真是气死我了。”

女童抱着头大声呼痛,转身又揪着父亲的山羊胡子说道:“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我又不是男儿,才不要学这些肮脏的道德仁义呢。”

不等父亲反训,女童直接训道:“父亲你远在吴地十二年,也不见河东卫氏派人前来问家岳安。现在卫氏子身犯重病,恐命不久矣了,就派人匆匆的前往吴地相召。还约定了时日,定要在四月某日抵达河东。孰不管从吴地至陈留有千里之地,一月的奔波,累也累死。兄长们又不在陈留,家中无有余财置办嫁妆。此番又远来雒阳求于故旧,趟若故旧不帮忙,又将如何?”

此言一出,马车之中立时沉默下来。女童想想心中气闷,心中更暗暗地叫道:“趟若泰山羊氏也这般的待我,我必不叫他们好过。”

又行了数里地,只见一座官亭有数十人静静而立,身后更有近百人的奴仆。望见牛车过来,有人扬声叫道:“来者可是陈留蔡伯喈?”

车夫立即应道:“正是我家主人,未知尊驾等人可是前来迎接我家主人的故交?”

“正是,我乃谯郡曹孟德,这位是汝南袁本初,南阳何……”

坐于车中的老者蔡伯喈不竟老泪如泉涌,口中喃喃的说道:“不意十二年了,雒阳城尚有记得蔡伯喈之人……昭姬,明姬,速速扶为父下车,为父可不能在老友们面前失礼了。”

女童嘟着小嘴,与姊姊扶老父下车,只见老父老泪纵横,颤悠悠的抱拳与诸人见礼,共议旧情,女童却转头偏向一侧,不去理会这群男人们的举动。

等进了官亭,女童好似见着了一件稀奇事,放开老父,跑到了亭柱跟前,伸手展开了一张半烂的纸张。看不数眼,便直叫道:“姊姊,姊姊,快来看好文呐。”

正被那位名唤曹孟德的中年男子偷看得浑身不适的姊姊,顿时松了口气,借机告离,来到了女童的身侧。只见那纸张上正以一种从未见过的字体书写着绳头小字,但字迹却如初学者那般粗细不一,有些难看。不过其中的文字却又苍劲有力,饱含书写人的锋锐之气,这应当是武人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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