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曾忆昔繁华。
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
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大汉初平二年,平原郡,平原城。
青城八月絮如雪地,肥了桑田又风归。绿遍山原花满山,潇潇子规命如烟。
平原城外,远处拖家带口的人群密密麻麻,充满希望的张望前面的平原城。更远处,道路两旁的树,蔫蔫的塌着,沟子里有些尸骨,绿豆蝇嗡嗡乱飞,尚未熄尽的灰烬里,一些小孩的腿骨若隐若现。
平原城内,落日余晖,桑榆晚景,鸡犬桑麻,街衢闾阎之间,青石街道、酒肆脚屋、狗屠肉铺、文轩墨阁,一路雅俗杂陈,车马粼粼而来,货物川流不息,走夫肩挑手提奔波忙,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生活的烟火气。
平原城,在战火交织间,赢得了短暂而诡异的繁荣。
国相府外,刚领平原国相的刘玄德,忧愁地看着门口沿街排队等候施粥的百姓难民,不知道这样的乱世何时结束。自中平元年开始,先黄巾四起,后羌族叛乱,再是董卓入京,接着诸侯共讨董卓,最后是诸侯混战,整整八年时间,大汉无时无刻不处在动荡不安之中。
连续八年的征战,刘备当初满腔热血以报朝廷的豪情壮志已然磨灭,出身低微、白手起家的后果已经凸显,单就平原城而言,世家豪强的蔑视,郡中官吏的阳奉阴违,麾下人才的短缺,就让刘备忙的里外开焦,府库钱粮因为救助百姓而急剧减少,更是让刘备的愁肠卷了多少回。
“大哥!太史先生讲课来了!”最终,自家二弟的声音惊醒了刘备。
“好!快请!我们走!”听到太史先生来了,刘备愁云漫布的脸色终于裂开了一丝笑容。对于太史先生,最开始因为一部启蒙《三字经》,没想到在这小小平原之地,竟然存在隐士高人。深入了解后,刘备最初是不信,然后是惊疑,最后是钦佩,于是果断邀请太史先生每隔三日入府讲经,没想到这太史先生也不拒绝,来来往往之下已经有了七八回了。
刘备叫上张飞,两人迎上正缓缓走来的两大两小。一个身材颀长,面白无须,二十四五年纪,脸上总是带一缕笑意,很是让人亲近。另一个身材粗壮,皮肤黝黑,满脸横须,旁人一看就是凶人,倒是与张飞无二。两个小的,高个的约摸十七八岁,一脸青春的模样,挨个的差不多十三四岁,一脸好奇之色。
“见过先生,请!”刘备恭敬地请太史先生先进,丝毫不在乎来者年龄比自己小。
“国相请!”太史先生回礼,然后招呼身上三人见礼。
众人一起来到国相府左厅书房。书房不大,陈列简单,但在其间等候的人可不简单,首位的是面如重枣、唇若涂脂、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后世奉之为武圣的关羽关云长,旁边的两位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永远乐呵呵的孙乾孙公佑,和性情洒脱、不拘小节简雍简宪和。
三人见太史先生和刘备、张飞进来,纷纷躬身道:见过先生!
“呵呵,诸位客气,咱们都是熟人,不必见外!”太史先生笑道,“既然人齐,那咱们就开始吧?”
“大善!我老张最喜欢听先生讲排兵布阵呐!”张飞一听赶紧找地方坐下。
“先生请!”刘备将太史先生引到主讲台上,然后庄重的跪坐,一脸期待。众人也老老实实的坐好,只有跟随太史先生来的壮汉,一脸不情愿的坐在后排。
“安国,快坐好!”张飞一巴掌拍在武安国胳膊上,让其老实一点。武安国这才老实坐好,没办法啊,打不过人家啊。
“子义先生,不知今天讲什么主题?上次您讲的弩兵对骑兵排兵布阵真的是透彻,让我茅塞顿开啊!”刘备问道。
“呵呵,今天我们就讲黄巾问题?”
说到这里,太史先生也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己到底何人?自从三年前不知何故,由一个后世政治老师忽然来到这个东汉末世,与正在辽东避难的太史慈合二为一,经过短暂的迷茫后,太史慈果断乘船南渡,回到东莱黄县,接上母亲来到平原城,三年布局,等待能够可以最大限度接受现代理论的刘备刘玄德,几经偶遇,刘备终于将自己请进了堂堂国相府。
“黄巾??”云长充满疑问。
“对。”太史慈说,
“先生请讲!”刘备以前觉得黄巾暴乱是为了富贵,但经过这么多年,总感觉不是很透彻,有很深层次的原因。
“请问,现在整个天下,谁的田地最多?”太史慈问道,“正如孟子说的,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
“额,我猜应该是世家吧,皇帝应该也有很多田地。”张飞出身豪强,试探回答道。
“呵呵,翼德说的不错,我总结了一下,这世间田产最多的,应该是以四世三公袁家、杨家为代表的世家,他们在朝廷占据重要话语权力量,有文化舆论控制权,在地方又有巨量田产、商业以及家奴。这些人应该占据天下人口的百分之五至十左右。”
“然后呢?”关羽急促问道,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分析,关羽如振聋发聩般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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