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兮点了点头,准备往回走,乘着他们不注意,悄悄抬了抬脚,心中暗叫好险。
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她刚才尴尬得把鞋底扣出一个洞!
“二少奶奶……”
贺锦兮的身体一僵:“什么事?”
香儿拿着半截香指了指剩余的鞭炮,“剩下的还放吗?”
“不放了,扔掉吧!”贺锦兮回答。
香儿:“哦!”随手一扔,香准确无误地朝了鞭炮飞去。
贺锦兮大吃一惊,身形一纵,在最后一刻握住了香,哪知脚底太滑,鞋子一下子飞了出去。
叭嗒一声,鞋底落在他们面前,连带着出现的,还有被贺锦兮抠出的那个洞。
芍药:“……”
香儿:“……”
贺锦兮:“……”
……
日头已经西下,残留的金辉也慢慢收回了光,留下一地的余温,逐渐冷却。
换做从前,封常棣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回竹杖居,但今日不同。
今日,是贺锦兮去宁和堂的第一天。
封常棣早已经从海叔处知道了她今日的遭遇,是以,踏进房内,看到她垂头丧气的脸也不觉得奇怪。
他只装作无事,取了三五卷医书,放到她面前,淡淡道:“这是今日的。”
贺锦兮看了医书一眼,叹了口气,身子一软,便趴在了桌面上。
那位大婶离开之后,她左等右等,等来了好几位和大婶一样提意见的人,却等不到一个病人。
第一天是这样的,她当时如此安抚芍药和香儿,但是心里却清楚,第一天都这样了,那后面的情况只怕不会有好转。
趁着没人时,她曾经在附近走了一圈,这铺子选的地方是从前的繁华街道,但如今却因着老铺子东迁,已没有多少人气,司药部用到了上门大夫的法子,也不是没道理。
看着她气馁的模样,封常棣唇角微扬:“累了?”
“心累。”贺锦兮说着,一个机灵,连忙改口,“今日要应对的病人很多,所以劳心劳力。”
“哦?”封常棣轻挑尾音。
“是真的!”贺锦兮不想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免得他因为这等小事分心,便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很多,病人特别多。”
“先前听说,城西的铺子门可罗雀……”
“那是别人,又不是我,我的本事可大着呢!今天忙得那叫脚不沾地的!”贺锦兮立刻道,“你不用担心。”
“那你方才为何心累?”封常棣说着,看了看被她压住的医书。
“因为……因为……看多了病人,才知道自己原来有如此多不足之处,觉得自己更要多多学习。”话落,她立刻抬起头,“所以我打算明日拿本医术去铺子里,趁着空闲的时候看一看。”
“才说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就有时间看医书?”封常棣一语揭穿她的掩饰。
贺锦兮干笑了一声:“忙里偷闲,忙里偷闲。”
封常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话倒是勾起我的好奇,明日我便去宁和堂瞧瞧,你那处是如何门庭若市?”
“不行!”贺锦兮下意识拒绝,见他探究的目光投来,连忙掩饰地笑了笑,“我怕我没时间招待你。”
“自家人,需要招待什么?”封常棣挑眉反问。
贺锦兮勉强笑道:“既然是自家人,那我就说实话了,你又不能医人,就不要去添乱了……”
封常棣从她的话中品出了嫌弃的意思,清俊的面容染了一抹笑意。
真是为难她了,为了阻止他去铺子,连“自家人”这种身份都认了。
他自然也察觉出她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的心思,寻思着回头就让海叔想办法帮一帮她。
都是他封常棣的“自家人”了,自然不能丢他的脸。
当下他也不揭破,只抬手将她的手拢进掌心:“看来你真的忙了一天……”
说着他深嗅了一口气:“嗯?为何我闻到了火药味?”
贺锦兮立马想到那一地的鞭炮灰,连忙手一缩。
哪里料到封常棣握得紧,她非但没有抽回来,反倒被他一带,就倒进厚实的怀抱中,熟悉的药草香拂过鼻端,一抬眼,便迎向那双星辰般耀眼的眸子。
“自家人。”他的眼底漫过笑意,“你倒是当得很彻底。”
贺锦兮的脸蹭地红了一片,下意识挣扎着道:“其实也不是自家人。”
这样的反应让他略有些不悦,他眉梢一挑:“明日我去店铺……”
“你说得对!”贺锦兮一个机灵,“自家人就应该直接一点,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怎么做?”封常棣的尾音挑高,显得意味深长。
漆黑的眸中印着贺锦兮嫣红的脸,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她连呼吸都停滞了,更莫说动脑子,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对哦,应该怎么做?”
“我教你。”封常棣哑着的声音连同他的药草香都涌进她的呼吸。
明明是无害的药草香味儿,此刻却仿佛变成了矛,顺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无往不利,直到将她的呼吸全部收缴,才如恩赐般放过她一条生路。
她的身子是软的,贴在他的怀中,心中仿佛藏了一只鹿,久久无法恢复思绪。
“贺锦兮,你喜欢医人。”
她听到他的声音变得温和,却透着坚定。
她想了想,点头:“喜欢。”
“为何?”
为何?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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