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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胡大可汗,也老了。”

“老了,本汗确实老了。”

乞颜思烈在未央宫中,一动不动的盯着铜镜。

铜镜中的自己,额上布满皱纹,眼皮下垂,微微泛红,满是岁月的痕迹。

但乞颜思烈并没有惊慌无奈,也未曾感叹过世事变迁,只是稍稍皱眉,依然如年轻时那般威严、自信。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后,拿出了一封奏疏。

“张淮阳败了啊。”

乞颜思烈并没有多少表情,微皱的眉头,也为之一松:

“胜败乃兵家常事。”

“毕竟是灭国之战,哪有百战百胜的道理。”

“只是构儿也死了。”

乞颜思烈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摆弄着面前的巨幅地图。

“大汉......少年天子。”

他从张淮阳的奏疏中,看到了很多东西。

最让他有兴趣的,就是大汉的新皇帝。

张淮阳的败,乞颜构的死,一切都是从新帝登基之后开始。

无论是斩杀权臣夺兵权,还是能屈能伸拜兄弟,又或是主动出击袭大营,都展现了无与伦比的能力、魄力。

在用人与凝聚军心方面,也颇有心得。

“二十岁,与构儿同龄,当真是少年英杰,英果类我。”

乞颜思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种种,又想起了颇有自己几分风采的乞颜构。

最后只是在奏疏上写着乞颜构身死的地方,伸手摸了摸。

抹了抹眼角。

随后继续平静地看向地图:

“琼州城,地处琼州边缘,易守难攻,这一仗,还是得让张淮阳来打。”

他唤来一员亲信将领,折出一封空白信纸:

“交给张淮阳,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亲信将领不解,脸上只有悲愤之色:

“汗王,左贤王身死,皆因张淮阳之过,怎可继续让他领军?!”

“大汉覆手可灭,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张淮阳召回问罪,为左贤王准备后事,安抚其余七部!”

乞颜思烈只是拔出自己的马刀,对着油灯晃了晃,映出了狼一般硬朗的下颌:

“战争啊,它冷酷无情,不是个东西。”

“想要赢,你就得比它更冷酷无情,更不是个东西。”

“将这把刀,也交给张淮阳吧。”

“汗王!!”

这意味着张淮阳在南方有着绝对自由,如大可汗亲临,即便这几场兵败,别人也不能说他什么。

亲信将领当即不禁惊呼一声,而就在此时,一个东胡人匆忙来报:

“汗王,张将军急报,十万火急!!”

“南军出了什么事吗?”

乞颜思烈不知道还有什么比乞颜构身死、南军连战连败更焦急的消息,难道是南方又生了疫情?

“琼州三郡,陷落了!”

大军连战连败,没能让乞颜思烈动容。

儿子死了,没能让乞颜思烈有太多情绪波动。

但听到琼州三郡被汉军攻下后,他的呼吸立时急促了起来,嘴唇发干,额上都渗出了汗水。

甚至于都有些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几乎快要摔倒。

“汗王!汗王!”

信使与亲信将领极为紧张,就要上前搀扶。

乞颜思烈却是咬紧牙关,硬生生挺了下来,只是摆了摆手,声音大了几分:

“无妨!无妨!”

亲信将领见此,依然担忧道:

“汗王的身体,当真不要紧吗?”

乞颜思烈已经恢复常态,只是呼吸还有些抽抽:

“身体事小,国事弥大,你继续将马刀和信交予张淮阳,另外再去一趟普六茹部,令其调集舰船,封锁琼州海域。”

“不,是请普六茹部调集舰船。”

“雉鸡羽翼伸展,初露峥嵘,那本汗就看一看,他有没有展翼横绝万里的锐气。”

“是!”

亲信将领也知晓事关重大,半分耽误不得,急忙离去。

而信使在传递完急报后,也是告退。

只剩下乞颜思烈一人,慢慢平复着情绪。

他望着地图,盯着与东胡疆土相比,那小小的琼州。

看了良久,直至灯火摇曳,不得不起身更替灯油。

心中种种,百转千回,才最后化作了一句话:

“生子当如刘雉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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