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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积云似乎要压到战船上,圆月不知何时已经隐去了。

海面上北风大作,吹得船头上的旌旗猎猎作响。

突然咔嚓一声,大风竟把一根碗口粗的桅杆吹断了。

只听得一声大喝,典褚竟然生生抗住了桅杆,而后更是环抱着桅杆,往甲板上一戳,卡在甲板上,就那么立住了。

刘恪看得瞠目结舌,摸不着头脑。

桅杆被吹断,其实是不祥征兆,可不仅没倒下去,反而又竖了起来,这算什么?

突然,有人指着海面上道:

“陛下,东胡派遣艨艟船队来攻!”

刘恪连忙往外看去,只见海面上已有百来条艨艟散开,俱是扯起风帆,借着北风,向水寨这边冲了过来。

不用想也知道,全是效仿方才的艨艟,专门冲开水寨,借机放火的火船。

纵然烧不着水寨,一换一也是稳赚不亏。

“着令甘文禁率部抵挡!”

甘文禁受命率领舰船阻拦,却陷入到了两难之中。

东胡人的艨艟火船,并非是毫无章法的强冲水寨。

而是两翼散开,一边放箭一边以船身作为阻拦,阻挡出水寨的汉军护卫船只,援护中间的艨艟。

中间载有东胡猛将的火船,则在两翼的充分掩护之下,冲击水寨。

这也就导致了甘文禁和他手底下的一众大汉水师,一时间手足无措。

毕竟他们大多是海盗出身,这些日子里虽然也受了些正规军的训练,但军事素养终究还是差了些。

被两翼的东胡艨艟这么一缠上,便一时懵逼,无法做出适合的判断,很难再动弹调头,去阻拦中间的东胡艨艟。

就像是被蛛网缠上的猎物,明知脱离蛛网便有广阔的天地,但越是挣扎,黏得越死。

刘恪居高临下,看不清具体细节,只能看到中间载有东胡将领的艨艟,距离水寨越来越近。

他倒是不急,信得过甘文禁的水战能力,只是后续的东胡大船队,会很麻烦。

须臾过后,那承载着普六茹具罗的艨艟,距离水寨仅百米之遥。

甘文禁所率领的水师,有数艘艨艟得以脱离,但相距甚远,追不太上。

与此同时,连环船上的步卒所射出的箭矢,尽数射在举盾且蒙以牛皮的东胡水师身上,似乎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见着距离水寨越来越近,普六茹具罗不由得意大笑。

没想到这头功,竟然被他取了!

只要入了水寨,引火点燃汉军的连环船,风助火势,这北风之下,保管给他烧个一干二净!

惊涛骇浪中,水寨中的汉军将士们,面对那渐渐接近的艨艟,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每个将士的呼吸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即便在嘈杂的大海上,仿佛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另一艘楼船飞云号上的廉汉升,忽然动了。

他挠了挠腮,问向偏将:

“哪个是这支船队的将领?”

那偏将心头紧张不已,第一时间险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战战兢兢答道:

“中间那艘艨艟上,穿盔戴甲,手提长刀的就是。”

“取老夫弓来!”

偏将便将那张外貌朴实,陪伴了老将军多年的长弓,递了过来。

厚实的嘴唇稍稍一抿,都没怎么瞄准,廉汉升弯弓便是一箭:

“中!”

箭矢跨海直去,那普六茹具罗是普六茹部之中少有的猛将,可即便如此,还是被这一发神箭,命中肩部,一时吃痛,大吼一声。

“就是现在,往那个地方,把船推过去!”

就在此时,甘文禁心中也是发了狠。

手下的一艘艘轻舟、艨艟,虽然被东胡两翼的艨艟缠住,但在他的一番调动下,一艘艘舟体竟形成了一个个水上浮桥。

而甘文禁则三步并坐两步,直接在舰船之间跳来跳去,腰间金玲叮当作响,颇有节奏,快速突破了东胡两翼舰船的封锁!

眼见着还差百步,便能接近普六茹具罗所在的舰船,可四周已无舟楫,他便拆下一支桅杆,往海中一扔。

那桅杆刚浮在水面上,让甘文禁多踱了几步,而后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再露头时,叮当一响,人已经到了普六茹具罗面前。

此时的普六茹具罗才刚刚拔出肩上的箭。

甘文禁迎面就是一刀,普六茹具罗反应迅速就要抵抗,却忘了刚才肩膀中箭,因为举刀抵挡而撕扯肩膀,疼痛之中,动作慢了一拍。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甘文禁武力本就不弱,又是水将,看见大海跟亲妈一样,一刀直接将普六茹具罗胳膊卸下。

他穷追猛打,又是一刀下去,直接枭首。

而甘文禁手底下一应海贼转职没多久的水师士卒,见此一幕,更是血脉偾张。

虽说甘文禁平日里对他们多有苛责,让人不满,但这武力着实够猛啊!

于是乎,他们也纷纷学着甘文禁的样子,弃了船,要么杀向缠着他们的东胡艨艟,要么就跳入海中,直冲中部艨艟,支援甘文禁。

整个海上战场上乱糟糟一片。

斩了普六茹具罗,艨艟上一阵混乱,但还不至于彻底失控,毕竟主将是还在楼船上翘首以盼的普六茹阿摩。

甘文禁也不拖延,已经有东胡士卒反应过来,朝他射来箭雨,饶是以他的勇武,陷入包围也讨不了好。

他单手高举普六茹具罗的尸身充当盾牌,尸体上的鲜血顺着臂膀延伸,无头的颈部洒出的鲜血淋满了他半张脸。

而甘文禁眉头都不皱一下,伴着一举一动带起的铃声,怒吼道:

“尔等鼠辈也敢射我甘文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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