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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如果愿意释放阿摩殿下,我部自然有办法,解决陛下目前面临着的困境。”

刘恪伸手示意他继续说。

“我部愿意向陛下奉大量的粮草。”

虞让特意在“奉”二字加重了音调,依然是做足了下位姿态。

刘恪手指拨弄着金銮的坐垫,沉吟片刻:

“你们想要什么?”

“只怕一个普六茹阿摩,还不够让普六茹部汗王,冒着风险为敌人送粮草。”

虞让微笑着道:“听闻陛下亲征出海,将夷州划为大汉疆土。”

“夷州?”

刘恪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你是说,你们普六茹部将通过水路,向大汉供应粮草?”

“不错。”

虞让点了点头,继续道:“普六茹部想要为陛下提供帮助,着实是要花费不少心思的。”

“更要掩其他七部耳目,走水路运粮,是必须的。”

“请陛下将夷州交予我部管理。”

“大胆!!”

陈伏甲一下子跳了出来,夷州是他拿大腿肉换的,现在每晚看着大腿肤色不一样,都还心疼着。

你想这么三言两语,就拿走他的大腿肉?

虞让看都没看陈伏甲一眼,而是等待着刘恪的回答。

他作为普六茹部使节,代表的是普六茹部汗王。

身份要直接和汉帝对话,犯不着和一个臣子啰嗦。

刘恪双眼微眯,道:

“普六茹部索要夷州,只怕不是为了运输粮草,而是要夷州的造船厂吧?”

虞让拱手道:

“正是,此事倒也无须隐瞒陛下,想必陛下也知道,我们普六茹部以水师扬名,可惜陛下一把火,烧了我部立身之本。”

“以至于连石周曷部,这种东胡八部之中的下部贵族,也敢发兵质问汗王。”

“因而重组水师,是必须的。”

“那么就得有船。”

“东胡内患如此,陛下稍派耳目,便可知晓,若是可以,我部亦是可与陛下达成共识,暗中结盟。”

“如果真能做到这一步的话,那运来琼州的,可就不仅仅是粮食了,而是陛下想要什么,我们就会运来什么。”

刘恪一手撑着下巴,歪躺在金銮,做思索状:

“暗中结盟,我大汉如何攻取高州?如何取江东?”

“如此一来,便只能往西打,入川蜀,再走蜀道,重回长安。”

虞让挺身,傲然道:

“大汉高皇帝,入川蜀,以淮阴侯之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得以取关中,图天下。”

“昭烈皇帝入川蜀,以武乡侯之计,同出祁山,取陇右,天下惊惧。”

“这川蜀,可谓是大汉龙兴之地。”

刘恪脸渐渐浮出一抹笑意,一边笑着,一边轻松的摆了摆手,言语间不由得透出一丝感叹,将笑容显得有些复杂。

“好一招祸水东引。”

“若是朕没记错,这川蜀由周曷部治理,正与普六茹部争执不休。”

此时他的笑容渐渐收去,整个人也变得严肃起来:

“可纵然如此,朕也不会将夷州交予东胡人。”

“陛下当真?”

虞让略微挑了挑眉毛,倒也不急,只是前几步,侧身细声道:

“莫非陛下不知交趾国已然动兵?”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却将满朝文武震了个彻底。

哪怕早有预料的智谋之士,真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一时间难以自恃。

大汉的假想敌一直是东胡人,从来没将身为邦国的交趾国考虑在内。

但交趾国如果在这个时机,发兵来攻,无论是跨海走海路直入琼州,还是走陆地过高州,都将极为棘手。

大汉确实缺粮了,今年不宜再动兵,哪怕真要打,也得等到秋收之后。

如果再拒绝了普六茹部,引得普六茹部执意动兵来伐,和交趾国双路齐攻,大汉危矣!

就算能勉强守住,大汉也定然元气大伤。

不少文武都在考虑着利弊。

如果交趾国也要出兵反汉,倒真不如就像虞让所提出的一样,将夷州给出去。

反正夷州也带不来太大利益,还有可能随时叛乱。

真不如与普六茹部暗中结盟,然后取川蜀,重走列位先帝的道路。

而且还能留下高州的康海郡。

康海郡可为琼州门户,又可为兵出高州的战略要地,比夷州重要的多。

就当是与普六茹部交换城池了。

也不用太怀疑普六茹部别有用心。

以东胡如今的内患情况,在普六茹部彻底稳定自身在东胡八部之中的利益之前,都不用担心其背盟。

连陈伏甲也没那么心疼自己的大腿肉了。

他自恃自己能言善辩,固然可以通过出使,以外交手段解决交趾国的兵锋。

但并无十成把握,而且从战略来看,和普六茹部暗中联合起来,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

不过这等大事,皇帝还没发话,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也不好替皇帝决定。

见刘恪一直没有开口,虞让便道:

“若是陛下碍于割地名声不好听,有损威望,下臣也可替汗王决断。”

“名义,夷州可以仍旧归属于大汉,只是我部需要派遣人手驻扎夷州。”

“也请陛下不要干涉夷州政事,任由我部处置。”

他先是退了一步,又是显出了诚意做足姿态,而后语气却是急了起来:

“陛下若是连这忧患意识都没有,执意留下夷州的话,那下臣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至少可以提前告知汗王,让汗王替陛下修建陵寝。”

虞让牙尖嘴利,说得极不客气,几句话干净利落,每个字都清晰明了,毫不含糊。

一进一退,更是让人汗颜。

在他的嘴里,一场大败,似乎就近在眼前。

更是要给汉帝送葬似的。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摆在眼前,连台阶都找好了大可下得,却置之不理,执意而行,无异于自掘坟墓。

而纵然口中如此威逼利诱,虞让整个人依然散发着一种悠然自得,无所畏惧的气质。

虞让并没有因为身处大汉境内,而谨言慎行,反而更加从容自信,气场极为强大。

他国使节,天下名士,纵然言辞激烈些,也无伤大雅。

然而文武之中,人微轻言,一直没有太多动作的魏季舒,却忍不住了。

东胡使节咄咄逼人,还以交趾国来威胁,逼迫大汉不得不割地。

还说要给皇帝修陵寝?

这能忍?

尤其是虞让那一身怡然自得的气度,更是让他看着就来气。

他不是世家,也不是士林中人。

一个无业游民穷酸道士刚刚转业而已。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哪管你是不是东胡使节,是不是天下名士?

就在群臣思考利弊,等待皇帝意思之余,魏季舒悄摸走到虞让身后。

竹林隐士是吧?天下闻名是吧?

治不了东胡还治不了你?

哐哐哐,去就是三拳。

要修坟就给普六茹汗王修,不仅要修,修完还得给你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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