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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里突然闹鬼,可怕是可怕,但也没啥,毕竟大军在手,人多。

而且夜半鸡叫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这一切有了前期铺垫,循序渐进,则不同。

从最早的大可汗入山林而亡,亲卫吓得倒退而出。

再到乞颜宗元横死,五千将士被斜教祭祀。

更何况,现在连自家将士,也一起哭了起来,哭着哭着还发出驴叫声。

个个就跟被妖魔鬼怪附身了一样。

这换谁来不害怕啊?

就是白起站在这里,都得担心四十万阴魂来索命吧?!

乞颜金瀚真不是能力不行,这种不可抗力,换谁来没办法。

他往自己大腿上砍了一刀,吃着痛,这才停止了不由自主的驴叫。

四下望了眼,看见随时要溃逃的将士们,他立即意识到局势的紧迫性。

乞颜金瀚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

尽管自己也感到害怕,但他作为一军主将,必须稳定士气,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已经是乞颜部最后的家底了。

如果就这么丢在了深山老林,八部内乱,甚至会比预想中,来的更快。

“将官以上,维持曲营秩序,士卒紧密相连,保持警惕!”

乞颜金瀚迅速下达将令。

尽管有些将士仍旧情绪紧张,但主将坚定的声音,让他们稍微稳定了一点。

东胡大军虽说仍在哭喊驴叫,但总算是慢慢维持住了阵型,确保了将士之间,保持紧密的队列。

彼此之间,紧密相连,也更安心一些,能有效防止,将士受到恐怖景象的影响,而离队失散。

乞颜金瀚又唤来一员偏将,想要派遣精锐深入,将一边驴叫一边哭的汉军士卒,给搜出来。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士气不振,也别多想了。

万一那刘雉儿,再搞出什么更邪乎的东西,局势更糟糕。

“撤走!”

乞颜金瀚下令,他也不管了,撤出山林就算成功。

东胡将士们,在黑夜之中,急切地向后撤离,心中充满了恐惧不安。

他们在山林中,跌跌撞撞地奔行着。

虽然有乞颜金瀚,提前派出引路的兵马在。

但四周视野被黑暗笼罩,军中准备的火把不多,仍旧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

突然,前军来到了一个陡峭的山崖前。

黑暗中无法分辨,引路的士卒,提前打出手势,想让后面的将士停下来。

但仓促之间,因为心中恐惧,脚步慌乱,将士们实在没能停下来。

前面的将士没停下来,后面的将士,也就下意识跟着走。

可临近了山崖前,最前头的那些将士,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没路了啊!

但还不待他们转身退走,后面迫切想要离开这阴森山林的将士,就挤了上来。

前面的将士,直接失去平衡,一个接一个地,从山崖边缘,摔落下去。

“啊!!!”

他们一边哭着,一边发出惊叫声。

声音在黑夜中回荡,令人心悸。

稍后一些的将士,意识到前面是悬崖峭壁,走不通,又目睹了同伴坠崖,更加惶恐不安。

但没啥用。

后面还是有不明白状况的将士,在往前头挤。

任凭前面的将士,如何拼命挣扎,保持平衡,都被不明所以的后方将士,给挤下了山崖。

乞颜金瀚暗呼一声不好,他将火把大多都聚在中军,毕竟中军是人数最多,也最为重要。

现在前面出了问题,也没办法,只能下令将火把传递到前面去。

前军亮堂了起来,可中军、后军,就难受了。

掉落声和惨叫声持续不断,在他们看来,就是前军将士,就跟着了魔了一样,排着队跳崖。

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功夫思考,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这群东胡将士们的脑海中,仿佛浮现了前军将士们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嘴唇发紫。

然后朝着后方的自己,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纵身跳下山崖。

每个人心中,都带着极大的心理压力,无不是感到身体颤抖,手足无措。

害怕自己也会像前军将士一样,被妖魔附体,主动跳崖。

顿时,一股无助恐慌的情绪,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不断加剧。

“不要慌乱,维持秩序,有序后撤,换一条山道行进!”

“躲避山崖边缘,找其他路径,就能撤走!”

乞颜金瀚面对着这恐怖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无奈。

可纵然他及时采取了措施,也没能起到任何效果。

大军直接崩溃了。

东胡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理智。

有人尖叫着,有人嚎啕大哭,有人颤抖着试图逃离。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混乱,被推搡坠崖的人,就越多。

场面变得,更加诡异恐怖了几分。

山崖边缘,成了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

东胡将士们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黑暗中。

惨叫声伴着哭声、驴叫声,回荡在整个山林中,让人胆寒。

乞颜金瀚也是失魂落魄,他感到无法承受更多的压力。

面对连续的坠落声和惨叫声,他的思绪已经开始混乱,判断力受到了干扰。

“跑”

乞颜金瀚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种乱局之中,他什么都做不到,如果驻足太久,他自己甚至都可能受其所害。

要知道,那些山林里的汉军,可是还没有动手啊!

能活几个是个,爷先跑了。

乞颜金瀚孤身穿过杂乱的树林,寻着一处坡地。

“这里能抵达山下”

乞颜金瀚往下望了眼,坡地陡峭艰险,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

他咬了咬牙,蹲下身,双手抱住双膝,整个人圈成一团,直接来了个无敌风火轮,滚落坡地。

脊背磕着坡地上的碎石、断木。

乞颜金瀚甚至已经能感到,自己浑身是鲜血。

但听着那绝望的哭喊声驴叫声,逐渐远去,心中竟是有一些庆幸。

“别叫了,把东西留下,咱们也该撤了。”

哭叫一阵,刘恪嗓子都有些哑了。

不知道东胡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不过估计那群蛮夷肯定是被吓得够呛。

毕竟知道缘由的自家将士,都战战兢兢的,更何况连连被吓着的东胡人?

马括用力止住了哭啼,整个人心肝都在颤着。

要不是看着皇帝哭着叫着,乐在其中。

就连那拉车的驴,都顺眼了许多,他早就跑路了。

刘恪招呼着将士们,一同将备好的大汉旗帜插好。

同时捡着粗织断木,随便搭了搭了,勉强围了个大营出来。

这可比火油什么的好使多了,还便于携带。

燧人氏要有这天命,哪还需要钻木取火啊?直接给普罗米修斯馋哭了。

“好了,去合浦郡城吃宵夜!”

刘恪拍了拍手,上了驴车。

这么驴叫一阵子,驴子好像跟他更亲密了。

颇有一种,人驴合一的感觉。

“这【驴叫】到底是跟【嚎啕大哭】合成好,还是跟【高粱河车神】合成好呢?”

刘恪哼着曲儿,领着大军下山去,收拾了五万东胡大军,接下来接手整个高州,就容易得多。

就在汉军离开了没一会儿。

乞颜金瀚也终于滚落到了平地上。

他独自一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浑身酸痛,不断喘息着。

身心俱疲。

他无暇多想将士们如何,只是回头望了眼山林。

此时的山林,只剩下寂静空旷,仿佛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突然间,一道炽烈的火光,划破夜空,迅速蔓延开来。

整个山林被火焰笼罩,红光映照着四周的树木和地面,煞是惨烈。

乞颜金瀚:

幸好跑了,这要是留在山林里,多半得死。

“高州,只怕是守不住了。”

乞颜金瀚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好还是坏。

对乞颜部来说,应该是好的。

毕竟这一仗,把家底都打没了,最后能剩一个上得了台面,颇有威望的名将,来收拾残局,恢复生气,比真的啥都不剩要好。

但对整个东胡八部来说,不一定好。

没有乞颜金瀚,乞颜部很快就会被人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因为太快了,以至于一时间出不了什么乱子。

但乞颜金瀚如果着手收拾残局,这骨头渣子,也会不那么好啃。

勾心斗角之中,八部就会越来越乱。

“走一步看一部吧”

乞颜金瀚长长叹了口气,马刀也在车轮滚滚的时候,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他拄着一根树枝,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离开。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族人的尸骨之上,格外艰难。

“陛下,这马刀是哪来的?”

汉军往合浦郡城而去,路上马括望着刘恪手上那颇为精美的马刀,有些不解。

“这个啊?当然是捡的,难不成还是偷的?”

刘恪将马刀抛给马括:

“你诱敌有功,这马刀就赏给你了,正好,你俩都姓马,缘分。”

“这”

马括迟疑片刻,还是收下了。

据说皇帝向来致敬先祖,孝桓皇帝也没放过,真要偷,也不是不可能。.

不一会儿,汉军来到了合浦郡城之外。

马括道:

“陛下可是打算诈城?”

皇帝三日夺三郡,东胡语说的比东胡贵族还地道,他也是有所耳闻。

刘恪看了他一眼。

真不愧是【百谋百失】,随口一句都能是错的。

东胡制式甲胄都没有,怎么装成东胡人?

还不待刘恪动作,只见得城头上警惕着的东胡士卒之中,有一个汉人模样的将领,偷偷摸摸射了一箭出来。

紧跟着,便是一阵箭雨。

刘恪眼疾手快,在箭雨之中捞着了那支箭,剪上缠着一小张纸。

马括见此一幕,更加怀疑马刀的来源不干净了。

“奇了怪了”

刘恪打开白纸,只觉得奇怪。

马括不禁问道:

“纸上写了些什么?”

刘恪道:

“只是城内的一些情况,另外说要献城与我军,其已安排人在城北密林之中,要去林中详谈。”

“陛下,这不可信啊!”

马括赶紧反对道:“指不定是东胡人特意设下的陷阱!”

刘恪皱眉看了眼马括,又看了眼白纸。

他明明已经让傅玄策,提前一步,偷入城中,游说之前士亥设置的内应。

按照计划,应该现在就能直接入城才对。

毕竟在山林里弄出驴叫啼哭,是临时想到的计策。

最初只是想着,将东胡人引出来,然后打一个大迂回,趁虚里应外合进城,再据城而守,等待大军汇合。

要是内应开城不及时,很容易被回撤的东胡人给堵上。

不过既然马括都这么说了,刘恪还是选择相信了白纸。

“走吧,点齐二十名精锐,随朕往林中去一趟。”

“莫要被城中守将,看出了异样。”

“是”

马括有些怂,但碍于皇帝执意如此,也只得先让士卒们探一探林子,自己亲自提着马刀相随。

“林子没有埋伏。”

前方士卒来报,马括这才算松了口气。

刘恪点头,让众人加快速度,赶到林中。

林中几个人影,见着有人前来,便问道:

“前面能说得上话,是哪位?”

刘恪驾着驴车,往里走:

“朕乃大汉天子。”

“皇、皇帝陛下?”

那人吃惊道,虽然他是士亥的内应,知道交趾覆灭之后,士亥投降给了大汉,现在就应该帮大汉朝廷做事。

但知道亲自领军来此的是皇帝之后,仍然心中震撼万分。

刘恪笑了笑:

“将军难道认为,朕做不了大汉的主吗?”

那将赶紧行礼:

“只是料不到陛下能亲临战阵。”

“在下士高,乃公子亥家臣,早年受命隐于高州,只等有机会,便归附汉室!”

“将军高义啊!”

刘恪随口赞了几声:

“东胡人凌虐百姓,不通治理,士亥一直心向大汉,朕是知道的。”

“将军屈身从贼多年,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

士高就差没当场翻个白眼,士亥是不是心向大汉,他还能不知道么?

不过现在就得心向大汉,不只是士亥,他也得心向大汉。

士高顿了顿,肃然道:

“陛下说的是,如今城内空虚,正是收复大汉故土的好时机。”

“请陛下宽心,城南处的城门,乃我管辖之地。”

“底下也召集了一些心腹,待得夜色再深一些,便可献出城门。”

说着,他还深深一拜。

刘恪却更加觉得奇怪。

这像士高像是跟傅玄策,压根没有交流一样的。

完全就是看着乞颜宗元、乞颜金瀚率军离开,又见着汉军来到城下,才特意来投的样子嘛!

刘恪不禁问了一句:

“可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来找过你。”

“呃,现在可能胖了点,特征是老喜欢把别人家当自己家,还特别能吃。”

士高摇头。

这.

没有赵宁护送,傅玄策也能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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