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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川蜀大地,易守难攻,长安故都对于大汉来说,更是极为重要。”

“汉帝肯定会选择自江夏出兵,一路北伐,强攻长安。”

“连续大捷,他绝对有这个信心。”

“军师是想要行驱虎吞狼之计啊!”

用江夏、江陵两郡为诱饵,很可能成功。

新野没什么险要可守,显然比在山里的永安,要好打得多。

汉军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同时招惹了乞颜部和石周曷部,两部兵马。

但以石周曷阿虎那暴虐的性子,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自己,万万不敢主动攻打汉军。

三天劈个雷,五天淹个水,时不时还能营地起火,还容易掉坑里。

这谁顶得住啊?

大汉的智谋之士,肯定也能料到这一点。

“不。”

刘宾摇了摇头:

“既然要想最坏的局面,那就是汉军直接兵分两路,一路打新野,一路转进川蜀。”

石周曷阿虎嘴角抽了抽。

大汉的北伐军就多少人?

六万?七万?

就算各种收编部员,也凑不够十万。

就这还想分兵?

那三四万人,去攻城略地?

连围城都做不到,凭什么能破城?

但石周曷阿虎深入思考一番,还踏马真有这个可能。

“那如果汉军攻入了永安,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宾却未有正面作答,只是口若悬河道:

“属下翻阅过典籍之后发现,在大水泛滥后,则经常发生严重的干旱。”

“使在沿湖、滨海、河泛、内涝地区,出现许多大面积的荒滩或抛荒地,这就直接形成了,适于飞蝗发生,无比猖獗的地理。”

“从益州以及各地郡县志所记载来看,结合各河道历年变化,属下认为,飞蝗发生,以及蝗区的形成,与河道变迁,有较密切的关系。”

石周曷阿虎想了想,他一开始是以为,刘宾想说,荆南经历洪灾之后,有可能发生蝗灾,各种灾异,可能会让汉人疲于赈济,而无暇北伐。

但忽然想到了一事,皱眉道:

“今年益州之中,因为偶有地崩,有好些河流改道。”

“军师是想说,我益州之中,有可能发生蝗灾?”

刘宾站起身来,点头道:

“正是。”

“如宾所料不错,最早七月,益州之中,就有可能发生蝗灾。”

石周曷阿虎陷入沉思,如果真是如此,蝗灾说不定会成为石周曷部的大救星。

汉军攻城略地,每每伴随着天灾。

高州的地崩,吕宋的地崩,长沙郡的洪灾,都和汉军有关。

虽说民间一直有汉帝能够预言天灾都说法,甚至还有个林场悟道圣人天子的玄乎名头。

就连暹罗也因为得到汉帝的提前预警,从而逃过一难,直接当了舔狗。

但只要汉军和灾异的联系紧密,就能给汉帝甩锅。

不是因为你失德造成的灾异,你为什么要预警?

反正石周曷阿虎觉得,自己在川蜀之中,经营已久。

虽说不能保证,无人倾向于汉室,但主导民间舆论,还是基本能做到的。

这么看,当真不错。

如果汉军继续这么势如破竹,汉帝又想入川蜀。

益州这么大,路又那么难走,怎么也得打上一年半载。

到时候正好碰上蝗灾,后勤告急,直接完蛋。

至于汉军如果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强势,没能在蝗灾之前攻入益州.

那不是正好证明了汉军,在攻城方面,依然有所不足吗?

继续固守,让汉军转道去和其他部族干架,祸水东引就好了嘛!

石周曷阿虎心中一动,问询道:

“有几成把握?”

刘宾此时,却一反常态的,拿出了一个竹筒。

手中碰着竹筒,神神叨叨的晃悠几下,抖落出一根竹片子。

“小吉。”

刘宾捻须算了算,道:

“那就是四成把握。”

石周曷阿虎:???

不是,前面你还百般算计,理智分析,甚至还引用了地方县志,作出了预测。

最后关头,你靠摇这木头片子来判断?

“你是不是.”

石周曷阿虎刚开口,看着刘宾那虔诚的模样,犹豫了几分。

一手拿过竹筒,自己也摇了起来。

抖落出一根竹片子后,试探着问道:

“军师,这是什么意思?”

刘宾瞥了眼,道:

“也是小吉,四成把握。”

“哦”

石周曷阿虎长吟一声,看不出他以往有任何暴虐之情。

有时候,有些东西,还真是不得不信。

刘宾以前,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是不怎么信得。

毕竟大汉上一任皇帝,当年弄出个郭莲花来的时候,他都差点笑掉大牙,以此为茶余饭后的笑料,嘲笑了好一阵子。

哪家打仗,是靠着卖弄玄学?

当你需要靠着这种手段的时候,就说明已经无力回天了。

但经历了长沙郡百年难遇的大水,看着汉帝登基以来屡屡逆天改命的战绩。

再怎么,都得信一下。

而亲自体验过,差点把命丢水里的刘宾,更是直接改变了信念。

还是信点儿好。

“坏了。”

石周曷阿虎想到这里,猛然有些后悔。

武侯在川蜀的信仰,可不比荆州对关公的信仰要差啊!

他之前把武侯祠给拆了,会不会出大事,再搞个什么武侯再世出来,直接降下天火??

偏偏汉帝,还真就挺擅长火攻。

石周曷阿虎猛地摇头,把脑中的杂念抛了出去。

不行不行,咱一个东胡人的汗王,决计不能信你汉人的神神鬼鬼。

饶是如此,石周曷阿虎也已是背后冒起了冷汗,实在坐不住,再次追问着刘宾,想要转移注意力:

“那现在如何?纵然蝗灾是破局的关键,但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刘宾思虑一二,侃侃而谈:

“对内安抚士气,整顿军队,务必让将士们维持住士气,有与汉军一战的决心,同时也要照顾到民间的情绪。”

“荆南大败的消息堵不住,倒不如直接传扬出去,就说石周曷聪一意孤行,致使我军大败。”

“一人之过,好过万人之错。”

“对外,则加强城防,调度各种守城器械,筹备粮秣,随时准备迎战汉军的进攻,虽说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也不能就这么将江陵、江夏二郡,直接让给了汉军。”

“甚至还得奋力一搏,属下属意,让汗王嫡子,领兵五万,阻止汉军渡江。”

石周曷阿虎犹豫了一下,对内给石周曷聪甩锅没什么,最多也就让他的名声受损,识人不明什么的,不过这种事儿好解决,杀就行了。

但对外.

他倒不是吝惜自己的嫡子。

东胡人不讲究嫡不嫡,是个带把的玩意儿就成,死一个生十个。

东胡人南下之后,能将八部部族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可全靠能生。

只是五万可战之兵,着实让石周曷阿虎有些心疼。

荆南大军溃败之后,石周曷部之中,可以调集起来的兵马,也就剩下七八万左右。

如果再在荆北,为了阻拦汉军渡江,而丢下五万兵马,可就真的只能完全呈守势了!

石周曷阿虎思虑再三,提议道:

“不如调动川南的三万兵马,那韩起虽然声名不显,但据说行军布阵有模有样,若非大军,难以突破其防线。”

“索性将威胁交州的兵马,调至荆北,反正川南那破地,汉军想攻也难。”

刘宾却是连连摇头:

“不妥,汉帝的用人手段,颇有高皇帝之风。”

“便是那百战百败的李景绩,脑有反骨的侯君延,未虑胜先虑逃的马括,在荆南一役中,都有所发挥。”

“如此看来,韩起能独当一面,自领一军,绝非什么庸才善类。”

“川南的三万兵马不可轻动,我们要担心的并不是是否能够突破汉军的防线,威胁到交州,而是那韩起是否会突破我军阵线,进入川南!”

石周曷阿虎呼出一口热气,虽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当今汉帝,确实是古往今来少有的明主。

如此,他便也依了刘宾的计策,声音中透着坚定:

“就这样吧,让阿邃领兵去江陵。”

此时的石周曷阿虎,神情虽然依旧阴沉,但却眼神闪动。

之前他一直在预测着汉军有多强大,无时无刻都在给与自己面压力。

现在真真实实看清楚了,虽说确实很强,但总归有应对之策,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

汝南。

两位身着素衣的男子,远眺着宽广的山川美景。

两人遥看远方,云淡风轻,远处层峦叠嶂,云雾缭绕。

满目皆是碧绿的树林,起伏的山峦,犹如一条条巨龙腾空。

往下望去,是一片绵延不绝的田野,与小村庄,层层梯田错落有致。

似乎有一条河流,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水流缓慢而清澈,给人一种宁静宜人的感觉。

伴随着微风吹拂,耳畔边传来一阵树叶发出沙沙声。

那年轻的男子,忽而发出一声感慨:

“这般美景江山,却不是那些将百姓当做下等人的东胡,能够坐享的。”

年长一些的男子,则是笑道:

“种轩你在浦前部中身居高位,竟还会发出如此感慨。”

被唤作种轩的男子,轻轻摇着头,道:

“兄长,你我相交莫逆,那弟今日便直言了。”

“种某祖父,自汉室南渡后,受累于我种氏族中老幼众多,无法南下,所以仕于东胡人。”

“尽管如此,祖父也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够拿起兵刃,和东胡人决一死战。”

“因而,我那祖父,常常带着我登高望远,指画山河。”

“就像今日和兄长这般模样。”

年长男子忽然闭上了眼睛,这是他以前一贯的思考方式:

“种轩,你非常人。”

“天子已经尽取荆南,王师相距汝南,并不远。”

种轩微微一笑,道:

“兄长也绝非常人。”

“种某今日以真心相托,还望兄长告知身份。”

年长男子睁开了眼,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思考方式了。

因为他脚踏实地的,亲眼看过了世间。

“张议平,交州人氏。”

种轩惊喜道:

“原来是张将军!”

“难怪便是兵法战策,也颇有心得。”

张议平原本声名不显,但随着刘恪的声势越大,越发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大了。

张议平与汉军的对峙时间长度,与张淮阳、老年乞颜思烈,差不太多。

而张淮阳以及老年乞颜思烈,都是天下人公认的名将。

凡是低于这个档次的,压根撑不了几天。

和那些被棋盘秒杀的,兵败身死的,或是抱着浮木、车轮滚滚滚下山的,完全不同。

肯定也是个重量级的名将。

而且狄邯的名气也打了出去,毫无疑问,那铁面将军是汉军中坚。

或许仅在岳少谦之下。

而曾经击败过狄邯的张议平,就显得更加不俗。

以至于,在东胡八部内乱的时期,不少部族汗王,都曾下令,秘密寻找张议平。

就连石周曷阿虎也找过,毕竟川蜀距离交州近,张议平下落不明,很可能没跑太远。

毕竟白赚一个大将,怎么都不亏。

却不想,张议平出现在了汝南。

“两年了啊.”

张议平一阵感慨,距离他兵败后又被天子放走,已经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里,他一路从交州到高州、荆州,最后在汝南落脚。

看惯了人情冷暖,也在大汉治下、东胡人的治下,体验过各种生活。

他只是喜欢闭眼睛思索,但不瞎。

大汉治下的百姓如何,东胡治下的百姓又如何,他看得一清二楚。

“蒲前部的汗王,今年又加赋了。”

“嗯。”

种轩点了点头,他在浦前部中当官,这种政令比谁都清楚。

东胡八部内乱的不可开交,也就江东的普六茹部,小日子过得好一点,哪个部族不是紧张万分?

为了可能的大战,无论是抵御汉军还是抵御、侵略其他部族,粮秣都必不可少。

因而就无可避免的持续增加赋税。

反正征收汉人的赋税,他们也不心疼。

而且随着汉军越打越猛,这种距离汉军越来越近的部族,赋税收的也越来越猛。

倒不是说他们不懂得涸泽而渔,或者说逼得太紧容易让百姓们暴乱的道理。

而是真的由不得他们。

指不定哪天,手底下的地盘就不属于自己了呢!

倒不如赶紧把税收到两千年后,先把兵马养肥了再说,兵才是立身之本!

再不济,留给大汉一个烂摊子,也符合东胡人的利益!

种轩道:

“起事吧。”

三个字轻描淡写,但却是破天荒头一遭。

已经好些年,没有过汉人在中原大地中起义,反抗东胡人了。

毕竟汉室都那么拉跨,义军没个主心骨,也支棱不起来。

都觉得东胡如日中天,大汉要亡。

现在的情况,则完全反转了过来。

“种轩贤弟今日与我交心,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张议平点头,也不做作,当即应道:

“张某愿意为民起义。”

种轩心中大定,他没怎么带过大部兵马。

可按照现在的局势,如果顺利的话,义军不会少,他不一定压得住,也不一定能带好。

张议平则不同,本就是名声在外的大将,又与大汉有些交集,正适合。

而且听说原来的交趾王,也投靠了大汉,正在吕宋吃香喝辣,听说都玩上人体盛了,好日子别提多快活。

那么张议平的身份,就更加合理了。

而且其出身,以及在汝南时,与百姓的朝夕相处,也更适合号召农人们起义,对抗东胡人。

“兄长,起事前夕,我不方便出面。”

“不过可以代为联络汝南郡中的名门望族,如袁氏、纪氏。”

“这些世家大族,人丁众多,且有钱粮,只要能游说成功,必有大用。”

张议平倒是看不太上世家大族,看长沙孟氏是个什么德行,就能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

不看到风向不往墙头倒的玩意儿。

不过张议平没有多说什么,能争取到世家大族的支持,总归是好的。

而且种轩所在的种氏,也是个小家族。

“剩下的就给我吧。”

“佛门僧徒,道门子弟,都可为助臂。”

“听闻朝中的魏季舒、李景绩,都曾是游方道士,其中不缺能人志士。”

“而且这些人,在百姓之中,颇有些号召力。”

“此外,豪杰义士也可重用。”

张议平就是以游侠儿的身份,混入民间。

大汉就兴这个,边陲之地都不少,中原腹地,游侠浪子更是一大堆。

种轩再一次肯定了张议平的眼光,有这种猛男在,起事肯定能成:

“兄长,既然已决定起事,应有一个名号。”

张议平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定,缓缓道:

“东胡之运已尽。”

“百姓誓心归汉,决心无疑。”

“此名,归义。”

“归义,归义”

种轩喃喃道着:

“是个好名儿。”

只希望真能如名号一般,有所归处。

虽然发晚了,但是万字,另外想改一改更新时间,大家可以提议一下,什么时候更新比较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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