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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轩并没有因为一时间的小胜一场而松懈,他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刘恪也对他的头脑清明,表示了欣赏。

朝中这种理智型的将领并不多,岳少谦算一个,乐顺算一个,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带兵都不算稳。

兴许还有个李景绩,但这个人太复杂了,实在很难做出评价。

话不多说,当务之急,还是彻底摆脱东胡人的追击。

那么,渡河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条不知名小河,是大营中驻扎的东胡人,平日里取水的地方,同时也能作阻敌之用。

不过现在,对刘恪一行人来说,只要越过小河,就能避开后续的东胡追兵。

毕竟东胡人如果派出追兵,必然是骑兵。

骑兵渡河很麻烦,成规模的渡河,还得另外准备船只,或是搭浮桥。

最后如果只有数十、数百的东胡骑兵渡河,继续追击的话。

哪怕能追上,刘恪这边也能凭借个人武力的优势,回头埋伏一波,打一个小歼灭战。

此时的东胡大营之中,火势已经渐渐控制住。

但想要彻底灭掉,还得一段时间。

一些布在大营外的岗哨,纷纷赶回。

在慌乱之中四处逃窜的东胡将士,也在一些将官的收拢下,开始聚拢回归。

摇曳的火光之下,映出了蒲前光那张,满面霜寒的老脸。

啪——

蒲前光猛然把面前的篝火扑灭。

当他的手触到那抹光亮时,无意识地划动着。

目光呆滞的,盯着月光下只剩下余温的柴火堆。

蒲前光缓缓抬起头,迷茫地望向大营外,空洞的眼神中,什么都没有。

突然,他又低下头,紧紧握住了甲胄一角,如同在寻找一丝安慰。

蒲前光站在原地,背部沉沉地靠在马背上。

一阵风吹过,吹起他额头上的几缕发丝,也似乎带走了他身上的一丝温度。

“哎”

他长叹一声。

什么满面霜寒,什么老脸,他今年才四十出头,正直盛年!

要不是今晚之事,覆手平定叛军,他风光的很,正要走上人生巅峰,哪里会如此狼狈!!

四周黑黢黢的,只有远处篝火投来的少许光亮。

蒲前光默然无语。

虽说没什么兵力上的损失,后续仍旧可战。

但终归是五万大军,被五十来人给劫了营,擒获了大将,烧了粮秣辎重。

后面消息传回去,还是不太好给汗王交代。

哪怕大家对那刘雉儿的能耐,心知肚明,大家都能够理解蒲前光的苦衷。

但其他部族的一些有心之人,乃至于自家部族中的一些政敌,都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他的好机会。

“哎”

蒲前光想到这些,再次一声长叹。

大汉北伐,本就势不可挡。

八部之中,竟然还在这么勾心斗角搞内乱。

“将军!”

一个亲信忽而打马而来。

无论今夜如何,蒲前光都是此时五万东胡人心中,唯一的主心骨,而且他今晚的调兵遣将,确实挺靠谱。

蒲前光收回目光,恢复了几分神采,而后像是啥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神色淡然的问道:

“什么事?”

“我们……”

这个东胡人显然被蒲前光的模样,给弄得有些失神。

越是显得平静,就越是不同寻常。

“将军,大营如此光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蒲前光不慌不忙,反问道: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亲兵,我能知道怎么办?

看着蒲前光的眼睛,亲卫越是胆寒:

“我,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蒲前光瞪着他,波澜不惊道:

“心里觉得该怎么办,直说就好了。”

“将军,我觉得应该.追击。”

那亲卫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怎的,只觉得脑子清晰了许多,鼓起勇气,道:

“我军足有五万大军,汉人虽然来劫营,但除了烧毁了一些营帐、粮秣,劫走了张定国,并未造成多少伤亡。”

“现在火势已然控制住,溃散的弟兄们也在一一归营,后续稍微整理好大营,就没什么事了。”

“而汉人只有五十来骑,此时若是派出一支兵马,去追击,应该还能追上。”

“即便不能生擒刘雉儿,至少也得表明将军的态度。”

“被五十人劫营是一回事,但面对五十人不敢再战不敢追击,却又是另外一会儿事儿了。”

“倒是良言。”

蒲前光微微颔首,对方只有五十人,那么本质上,就不是能力问题了,而是一个态度问题。

“而且”

看到蒲前光面露赞许之意,那亲卫的话语,愈发顺畅了起来:

“这么一仗,不会太影响军心,毕竟归根结底,损失没有多少。”

“可若是置之不理,任由汉军就这么跑了,恐怕会影响人心。”

“甚至有些什么都不懂的族人,还会因此传播一些流言,一些族中贵族,若是以此在汗王边上吹吹风,汗王对将军的态度,只怕也会动摇……”

蒲前光继续颔首:

“你这些话,倒是合我心意。”

当下应该做什么,看来就算是连小卒,都知道。

“将军!”

就在此时,一员小将打马而来,道:

“让我带兵出营追击那刘雉儿吧!”

“有将军坐镇大营,应当不会再出乱子,至多损失一些财货钱粮,却对战局并无影响。”

“再说了,那可是大汉的皇帝,哪怕追不上,杀不死,缚不住,也得想尽办法掌握其行踪!”

“如今虽说让他借着火势劫营成功,但汝南终究是我军腹地,距离荆州还有段距离。”

“那刘雉儿单骑深入,身边可用之兵不过是归义军的残兵败将,再无可依仗的汉军精锐,又有何惧?”

“说的不错。”

蒲前光略带欣赏的看了那小将一眼。

这就是他能迅速恢复平静的原因之一。

乍一看,刘雉儿五十骑劫营,火烧营帐,生擒大将,格外骇人。

可实际上呢?

如果能带着五百人,何必只带着五十人?

就算是刘雉儿登基最初,大汉最为风雨飘摇的时候,身边也有五万禁军。

虽说是屡屡败走,但战斗力还成,而且又是正规军,甲胄齐备。

现在呢?

毫无疑问,现在就是那刘雉儿最虚弱的时候,身边无兵马可用。

纵然能突出重围,只要他借着大军人多势众,也能令其狼狈一阵。

如果那刘雉儿托大,因为这一次劫营,而骄纵自满,托大不快速撤离汝南,那么

此行,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如此。”

蒲前光对那小将下令道:

“你自去领五百兵马,追击刘雉儿。”

“我蒲前部健儿,一旦扬起马鞭,必然一往无前!”

“是!”

小将欣然领命,他特意从部曲之中,挑选了五百精于骑射的亲信族人。

一则靠得住,二则,能追敌,三则,打不过就放箭。

五百人的齐射,怎么说也能把五十人给射成刺猬吧!

不多时,刘恪和骑卒们已经开始渡河。

这是条小河,没有桥。

所幸只有数丈宽,最深处约莫也只会没到普通成年人的胸口处。

但渡起河来,也不算容易。

因为刘恪这边都是带甲的骑卒,还得运输马匹、兵刃,甲胄得脱下,放到战马身上。

不然人绝对走不动。

有将士试探性的下脚入水。

然而刚一入水,就像是踩着了湿泥,脚下不禁一滑,得亏扶住了战马,不然磕着碰着,必然出事。

“小心些。”

刘恪提醒一句,如果不管其他人,他独自渡河真没什么难度。

不说他甲胄早就脱了,棋盘矛也属于超级轻武器,就算甲胄齐全,他几个水上的天命在,在河里怎么翻弄,都沉不下去。

“先让战马下水,扶着马脖子,慢慢走。”

“速走!”

种轩闻言不再犹豫,下令道:

“趁着东胡人还未追过来,我们速速渡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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