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借助雷霆、风势、地崩来破敌,难道我就不行吗!
他完全没想到,特意拉了蒲前部下水之后,汉军还是这么势不可挡。
可你踏马刚才说,这蝗虫一旦聚集,鸟类都不吃。
可见的他手上的力道,有多么的大,心中如何焦急。
一边动着,还一边谩骂,直至身下再无动静,他才默默重新站起。
“随后蒲前光率领剩余四万余人,强攻西平县,但有圣天子亲自驻守,以巨型留客桩打击士气,又有漫天棋盘乱飞!”
“只要蝗群不起飞,那么就不会泛滥成灾,影响过多郡县。”
“而后圣天子再度率军杀出,气势如虹,竟然带领着那些归义军的农民兵,杀死蒲前部精锐将士,不计其数!”
出使这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竟然敢为了归义军这种农民军,孤身单骑入汝南,置自身安危于不顾。
“不光是你,从乞颜金瀚到蒲前永固,乃至于这川蜀大地的东胡人、汉人。”
“还请汗王严密勘察各方草场和垦田,一旦发现有任何蝗虫成灾的迹象,立刻就地扑灭,务必要保证蝗虫不起飞。”
哪怕他是嫡次子,这话也听不得啊!
下头的百姓,乃至于长期定居在江东的东胡人之中,十个里有九个,都擅长水性。
普六茹阿摩狠狠夸了夸这员哨骑,要不是他,今天还真就栽在陈瑞这看似老实的坏批手里了!
“同时也能一定程度上,打击民间百姓对蝗神的信仰,有助于缓解民间的不满。”
石周曷阿宣把大贺楚材带到了染血的殿中。
如果不同时面对三个部族,大汉又如何一次性就把三个部族,全都拿下呢?
“陈大人倒是爽快!”
于是乎,也不敢自己擅自做决定,还是老老实实按着原定的说辞,道:
“陛下让你沿长江岸陈兵,威胁蒲前部南方,重点就在于合肥。”
尤其是,普六茹阿摩知道大汉的海上丝绸之路。
“现在想来,那固守襄阳的大贺履,能将蒲前部拉下水,让汉军在荆北的攻势受阻,也定然是因为其子大贺楚材,在背后出谋划策。”
“而这要地合肥,也是能够通过水路威胁到的重镇,因而这船,是非造不可的。”
大军被堵在了荆北,迟迟拿不下新野、宛城,更别说固若金汤的襄阳了。
“薄弱的人力,相较于数量庞大的蝗虫群,根本就捕杀不过来。”
估摸着汗王是被大贺楚材的奇怪癖好,给恶心到了?
石周曷阿虎在殿中踱步了好一阵子,忽然有人匆匆入殿。
“更是被吓得兵刃全扔,只能拿住长弓!”
石周曷阿宣吞吞吐吐,实在不太敢说下去。
虽然军师刘宾战死,汗王嫡子石周曷阿邃也战死,但荆北仍旧还剩下襄阳。
“所有人的心思,本汗都明白。”
忽然殿外传来一声。
陈瑞都看傻了,仅剩下的一条胳膊,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宫殿里的石周曷阿虎直接将一个女婢推倒在地,撕开了衣襟,掐着她的脖子。
加之石周曷阿虎在汉军北伐的时候,就气急败坏的下令推翻武侯祠,武侯祠在川蜀大地上是个什么地位,人尽皆知。
如果仍旧能摒弃前嫌,放弃争权夺利拧成一股绳,大汉是绝无复兴机会的。
赶路可以匆忙,可以赶时间,但真到面对上使的时候,必须注意形象。
你不能把我当傻子吧?!
不过他还是忍耐了下来,波澜不惊的道:
“我这一路走来,确实见得江东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汗王确实有治世之才。”
陈瑞又是一愣,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总是那么匪夷所思呢?
沈光重重点了点头,说不定,这还真是天子的想法。
等到听说汉使来了,才微微反应过来。
“民间多有传言,这是上天对父汗推平武侯祠的惩罚,只有重新修筑武侯祠,才能消涅飞蝗。”
石周曷阿宣长出一口气,这样的局势之下,向来残暴的老爹,居然没有杀人发泄。
但如果到了治天下的时候,这海上丝绸之路,绝对是毫无疑问的朝廷重心所在。
不然,妥妥的冒犯天威。
还好还好,这个态度,就说明不是来问罪的。
这个普六茹部的汗王,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贱人,贱人!”
石周曷阿虎听后,就立即行动起来。
“不过你也不用怕。”
那么就必须要考虑到,自身的优势在哪里了。
工匠也送了一批。
“很多遭到蝗灾的郡县,其实都是从外郡飞来的蝗虫,黑压压一大片掠过田野,几个时辰,就能将田里的庄稼啃食得精光。”
而后普六茹阿摩又是一脸笑意的对着陈瑞道:
“陈大人,方才我已经下令,只等粮秣调运完毕,就可调集十万大军北上,随时攻打合肥。”
说完腆着脸,露出一抹谄媚之色。
石周曷阿虎听着听着,就蒙了。
他一脸赔笑,二话不说,三杯酒下肚。
那大贺楚材不仅代表着大贺履,来拜访了汗王,还随身带着几只虫子。
一直在混吃等死。
再也没有值得信赖的人,能够为石周曷阿虎出谋划策。
也不知道,是蚂蚱还是蟋蟀,青不青,绿不绿,黄不垃圾,看着就恶心倒胃口。
见普六茹阿摩问及船只的事情,沈光想了想,应声道:
“汗王,造船工匠是有,虽然族中没有太多,但世家大族里头,向来是不缺的。”
看着就剩一条胳膊,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路,老实巴交可怜兮兮的。
使得战事陷入焦灼。
平日里祭拜点好吃好喝的,飞蝗就不会来惩罚你,农家就有好收成。
汉帝五十骑劫回叛将,来去如风?
看着那地上的女婢,还有几分可惜。
只觉得普六茹阿摩与普六茹部诸多贵族,着实豪爽无比,便跟着一顿吃喝。
我就要用蝗灾,来压一压你的锐气!
石周曷部才是天下正统!
“你半月前来见本汗,便提到过蝗灾,现在蝗灾真来了,那么一定有应对的办法吧?”
可谓是宾主尽欢。
——
成都。
前些年把族中剩下的船,都送给大汉了。
不过他也乐得如此,忙不迭的出了殿。
他又如何不知道其中关键呢?
“张定国叛乱,投靠蒲前部,同时害死归义军首领张议平。”
就在陈瑞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大贺楚材面对地上的尸身,以及就拄着马刀,坐在尸身旁的石周曷阿虎,没有丝毫惧意。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在马刀刀柄上,轻轻敲击。
而且皇帝又孤身进入汝南,身处于蒲前部大军的包围之中。
那哨骑忙不迭说道:
大贺楚材不为所动。
“寻常田间见到几只蝗虫,便能见到有小儿,用木签穿了烤食。”
“本来觉得他有些言过其实,担不得大贺部麒麟儿之名,没想到全都被他料中了。”
陈瑞仍旧一片云里雾里。
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只能各种被动,接受着离心离德,焦头烂额。
不服的,全死于横祸了。
难道我还比不上蒲前光吗?!
“还记得当年你才八岁,就劝着本汗,不要屠襄阳。”
万一其他东胡汗王,也见势不妙,暗自勾结朝廷了呢?
一山,不容二狗!
普六茹阿摩连连道好,整个人都听得热血沸腾,血气上涌。
“陈大人,我来的有些迟了,自罚三杯!!”
石周曷阿宣继承了石周曷阿虎的部分才能,有些带兵之能,脑子也比较灵活,但其他方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甚至还不如他那中人之姿的兄长。
而且现在眼瞅着蝗灾大事已成,他甚至毫无办法。
石周曷阿虎大笑几声,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全都行不通,那你说该怎么办?”
普六茹阿摩兀自思考着,随口一声:
“然后以寡敌众,将蒲前光打得全军覆没是吧?”
“加之民间不少人,都将蝗虫视作蝗神,乃上天神使,是因为汗王推翻了武侯祠,而加以的惩罚,更加不会将这敬若神明的蝗虫,吞入腹中。”
“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孩子了,但是本汗依然把你当作自己人。”
他默然片刻,双眼透出深深的震惊,和一丝焦虑。
普六茹阿摩在做着长远打算。
大贺楚材道:
“大汉天子自入交趾时,便有过亲身尝百草的壮举。”
飞蝗对于常人来说,是个相当恐怖的东西。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皇帝的计谋。
就连那普六茹阿摩,实则也有几分手段,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碌碌无为之辈。
石周曷阿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女婢赏赐给亲信。
“如今正是秋收,这种民生大事,不容任何闪失。”
大汉等同于现在同时面对三个部族,说是形势不算特别好,其实都是因为过往的表现太过骇人,而有些高估了,实际上,应该说是相当恶劣才是。
石周曷阿虎也没在意大贺楚材的礼节,死死盯着他的双眼,道:
跑死两匹宝马之后,他终于到了。
现在他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来自己得加快速度了啊
大贺楚材还在图谋着西军,不过在解决蝗灾之前,他也不好动作。
皇帝真的那么强吗?单骑入汝南,覆手之间,便是一堆堆的神迹?
更匪夷所思的是,自家汗王,还真就信了。
他完全猜不到对方的半点想法。
那刘雉儿也是个没脑子的。
“这样就能威胁到合肥,才能吸引到蒲前部的注意力。”
那亲信还有些恍惚,脚步都是飘着的,很显然,有点感觉这个世界不太真实了。
趁着蝗虫还并未波及到蜀中全境,能够提前进行一些防治。
“如果有一天,局势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你会投汉,本汗也能理解。”
等他离殿时,刚好和那处理好女婢尸身的亲信,错身而过。
大贺楚材再三拱手:
简直一举多得。
随便来个人,就能替代。
普六茹阿摩开口不提“本汗”二字,而以“我”作为代称自谦。
不足万人的归义军,守住了西平县,还将蒲前光五万大军,打的抱头鼠窜?
荆北是堪堪阻挡了汉军继续北伐的进度。
“距离朝廷开辟海上丝绸之路,也有些年头了,那他们家里的木料,应该也都阴干的差不多了。”
打蒲前光,怎么只是将之打得大败溃走?
包括沈光在内的诸多普六茹部贵族们,纷纷赶忙上去。
当然,他在吃喝玩乐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当前的局势,虽说没有出手相助,但总能看看义父有多牛逼。
普六茹阿摩这才看向陈瑞,你是来试探我的吧?
那哨骑无比激动的说道。
要说再过数月,汝南和荆北一同沦陷,似乎也算不上什么意外。
看着似乎什么要求都能提的样子?
好像不仅仅是沿江陈兵,威胁到蒲前部南边。
却不想石周曷阿虎一反常态,语气随和,就像是邻家老王一样,轻声道:
“你是什么心思,本汗很明白。”
“他们都想出海,想来不仅是造船的工匠,驾船的船工也训练了许多。”
石周曷阿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这个距离,可以跑路,比较安全,这才道:
布置一番后,石周曷阿虎又期待的问道:
要是真给你一支数钱精锐,加上数员良将,汝南岂不是直接就没了?
石周曷阿虎震惊无比的同时,心中又是追悔莫及。
“汗王是想造船?”
不过在石周曷阿邃战死之后,他确实是石周曷部下一代最具声望的人。
“并且以汗王积威,让各郡县配合,但凡有怠慢者,皆斩。”
而石周曷阿宣听后,双眼放大,瞳孔收缩,露出深深的惊讶。
“呃”
“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东胡人,这一点,你得记住。”
而本就凶名在外的石周曷阿虎,在这个局势下,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普六茹阿摩放下酒杯,满脸歉意的道了声,
攻.攻打合肥?
光是能够说出,不让蝗虫起飞这样的话,在整个蜀中,只怕都找不到第二个人来。
陈瑞拿不定主意,他不是专门干使节活儿的人,纯属赶鸭子上架。
船,水战。
“按照部中的行政方式,从村里发现有蝗虫,然后上报给乡里,乡里再上报给县,县中再增派人手治理。”
“尤其是那漫天棋盘,足足能抛出数十丈,遍布琼宇,在蒲前部大军正中炸开!”
眼睛都逐渐明亮起来,嘴角微微上扬,掩饰不住的笑意。
陈瑞不善言辞,也不知道普六茹阿摩所说,是真是假。
“其中先锋兵马臧礼所部,有感于圣天子威名,不战而降,更是将降卒之中所有忠于蒲前部的将士,全都割了脑袋!”
哎.
大贺楚材也是听得一懵。
宠物狗是那种,玩完儿了,就可以随便扔的东西。
另寻了一座府邸用以自用,甚至绝口不提王号。
石周曷阿虎握着马刀,那柄象征着整个石周曷部大权的马刀,似乎在隐隐颤动。
自身不具备任何价值,只能提供玩乐的情绪和满足感而已。
无意间,脊背挺得更直了。
等到了皇帝需索的时候,他也能立即提供,足够体现自身的实用性。
却见得一个亲信,走到普六茹阿摩身边,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是这造船,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那木料必须得经过两三年阴干,才用得上。”
石周曷阿虎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尽管说了便是。”
“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没想到这么会演!
居然钓他的鱼!!
幸好他普六茹阿摩料事如神,早就另外派人打探消息,不然还被蒙在鼓里。
“自汉中而起,蝗虫铺天盖地倾泻而下,一路上禾苗被吃光,连树木野草都难逃蝗虫之口,整个汉中平原,赤地千里。”
“哈哈哈!”
但蝗灾是他用来抗汉的计谋啊!
一旦那刘雉儿拿下荆北之后,肯定不会招惹蒲前部,那么就会转进川蜀。
这本就是普六茹部,所擅长的东西。
并对此深信不疑。
“而后在一两天内,就又飞走,去往下一个郡县。”
要是换做平时
又是让他吃蝗虫,又是让他谢罪,还重修武侯祠.
蝗灾这件事儿,本来就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嗯,这船是必须得造的。”
听大贺楚材这话,对蝗灾是极为了解的,如此献计,必然有的放矢。
不然他还真有点担心。
忽而,他话音一转:
“只是我此番前来,另有要事,就不多做耽搁了.”
他以前就是个山林里的猎户,平日里自给自足,市集都去的少。
“早已过去数日,蝗群早就起飞了,根本就来不及。”
过了些年头,应该又有了些,难道还打算送?
普六茹阿摩坚决的点了点头,道:
这样从多方考虑,船只就很重要了。
陈瑞现在就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这座府邸之中。
大贺楚材不做任何回答,只是再度拱手一礼。
普六茹阿摩则不同。
“好好好!!”
还曾有过带着手下兵马,在大冬天里进入深山狩猎的壮举,当夜就冻死了好几百人。
不过普六茹阿摩继位之后,虽然领了贾无忌封下的“楚王”王号,名义上来说,住得起王府。
“呵。”
他不就是东胡的唯一王吗?!
“走,回去继续陪着陈大人。”
“怎么回事?”
也就是不把蝗虫当做灾害,而是敬若神明,供了起来。
“对付蝗灾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蝗虫还是幼虫的时候就发现,然后在几天之内大面积地迅速扑灭。”
甚至他提前大半年,就知道这次蝗灾可能会发生。
这并非是他预料中蝗灾扩散的消息,但也不是好消息。
等等
当真不是一个好消息么?
石周曷阿宣想了想,这似乎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他的思绪飞速旋转,经过一轮快速的权衡与思考,心中震惊之余,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由得叫出声,道:
“父汉,这是大喜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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