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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棋盘也好,是留客桩也好,是地崩,是洪涝都好!”

“本将就冲在最前头!”

“只管杀过去,本将战死,你们各自寻得活路,本将若不死,必然生擒那刘雉儿,与你们共贺千古奇功!”

“杀去就是!”

斜力思单手撑着马匹,半个身子已是鲜红一片,因为疼痛,已是面目狰狞得看不出形状,整个人如同九幽之中的恶鬼一般。

血水还在不断留着,他却是咬住牙关,嘶声吼道:

“将军都这么说了,咱们还要怕什么吗?!”

说着,斜力思单手拔出马刀,猛地一刺马屁股,胯下马匹吃痛,直接带着他窜出军阵,往浮桥起点冲去。

还不待守在起点的汉军将士们阻拦,半道上,他就已经跌落下马,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不知是蒲前成的豪言壮语,还是斜力思的悍勇血气,东胡将士们再无犹豫,而是即刻动起来,随着蒲前成一同往浮桥前端杀去!

却说,水面上的战场,乱糟糟一片。

浮桥经过撞击,再想往前走已经不太现实。

要么拿着盆儿下了浮桥,慢悠悠往岸边晃,要么就原路返回岸边。

刘恪觉得东胡人可能会继续仗着舟楫,在水面上施为,所以主要将兵马都留在浮桥上,依次回撤。

万万没想到,这时候蒲前成居然敢主动冲击浮桥,阻拦他们撤退。

两军一触即发。

蒲前成一马当先,英姿勃发,虽说他存着以这边的牺牲,为蒲前融争取时间的想法,单也并非真的单纯送死,去给汉军磨刀。

豪言也好,壮举也好,都是提士气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冲锋的时候,也是带齐了护卫,既不盲目,也不恋战。

在不惜伤亡,从浮桥起端杀出一条道之后,便勒马俯身,径直上了浮桥。

沿途杀了好几个汉军士卒。

顺便还拦住了一艘己方一时混乱,找不着北的小渔船,直接登了上去。

那小渔船上被吕奉父吓得胆寒的东胡士卒,看见蒲前成,不由得大喜。

“将军果然有本事!!”

渔船上的东胡将士,可顾不得蒲前成此举是否理智,只觉得在迷茫之中寻得了主心骨,便是喜笑颜开,放下心来。

“咱们往哪边退走?”

蒲前成闻言,直接将这几个想要退走的士卒推入水中,唤来自己的亲卫登船。

“要退就自己退吧!本将今日,绝不后撤半步!”

蒲前成立即检查其渔船中可用的东西,有些柴草捆,还有几个火折子,都是用来点火的。

只可惜此前完全用不上。

“引火,断桥!”

蒲前成顿时有了主意,现在汉军仍然可以后撤,虽说他们看似在阻拦浮桥的退路,但浮桥太窄,能同时交战的士卒并不多,东胡人的兵马优势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反倒是那些率先跳入水中,靠着盆儿游荡的汉军将士,压力全无。

既无弓箭覆盖,也无舟楫追击,别说靠岸了,直接就这么渡到对岸也成,最多就是速度慢上一些。

现在没有较大的船只,想要撞断浮桥不太现实,那么引火烧断部分浮桥,说不准是个好主意。

蒲前成身边的几个亲卫面面相觑,这么小的渔船,就算能引火成功,自己也没了啊!

但他们都是跟随蒲前成多年的亲信,别说是引火断桥了,就算蒲前成让他们一同赴死,也不会有多少犹豫。

明知凶险万分,却都是纷纷断然应下。

而且正如蒲前成所言,东胡人纵横天下数十年,这不过是五年过去,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吗?!

蒲前成直接发了狠,将整艘渔船点燃,就往浮桥上靠。

风微熏不停,火势一起,便有些扩大的趋势!

“好狠啊!”

刘恪见得这一幕,都不由得一惊。

这是真的抱着死志,该说不说,东胡人能占据天下,将大汉逼得只剩下琼州城一地,确实是有其道理的。

但就是没啥用。

刘恪直接下令,调度兵马,让将士们靠着澡盆儿强行登上那艘着火的渔船。

这火船还没靠近浮桥,就撞上了其他船只,自己人点着了自己人,不一会儿就烧着了三艘船,浮桥愣是啥事儿没有。

然而,原本就很混乱的战场,此时却是被浓烟遮蔽了。

吕奉父此时的情况也有些尴尬,他不断夺船想要靠岸,击杀蒲前成这个疑似二五仔的不明人士。

但等到他好不容易快靠岸的时候,蒲前成踏马的直接冲桥,去到了水中。

再原路返回不太现实,只能从浮桥起端,沿路冲一遍,端的是无比恼人。

而且沿着浮桥撤退着的汉军将士们,一时间也看不太清旗号。

加之浮桥过窄,又偶尔有东胡人经由起端杀来,着实让人辨不清敌我,局势显得更加混乱。

蒲前成则是见火船无用,直接跳水游了一段,登上浮桥,同时依仗着个人勇武,亲自持白刃而战。

在浓烟的掩护下,且战且胜,势不可挡……

刘恪在浓烟下,用棋盘砸不准不说,一时碍于将士们挡路,也无法靠近用棋盘矛近战。

“将军,局势太过混乱,还是先撤走吧!”

此时一个亲卫替蒲前成举起大盾,同时规劝道:

“断了浮桥,又制造如此混乱,只怕汉军已有大量人马落水,咱们已是立了泼天的功劳!”

“只是局势过于混乱,且浮桥前端迟迟拿不下,那吕奉父又一路杀来,实在不宜久战!”

“还是先撤走,休息上一夜,来日再战!”

然而不知道为何,此时的蒲前成,好似脑子里只剩下了杀敌,当真和之前所说的一般无二,绝无后撤半步。

即使是在这晃晃悠悠,视野不甚清晰的浮桥之上,也未曾后退。

哪怕只是一小步一小步,也是在前进着。

他就独自一人,占在最前头,一手持刀,另一手则将亲卫手上的大盾,给抢了过来,不断挥舞着,凛然不惧。

哪怕有流矢射来,箭头深深扎入甲中,兀自举刀,不断向前。

那些沿着浮桥的汉军士卒,一时之间,竟是也有了几分惊惧。

甚至还有汉军士卒,索性选择了跳入水中。

咱们可不怕东胡人啊,单纯是浮桥上太挤,烟又浓,找不着路,索性跳水里,澡盆还宽敞。

而且杀了这么久,身上都是汗水,泡泡澡,清洗一下,也很正常嘛!

且不说汉军士卒如何,无论是面对意志力坚韧的归义军,还是汉军老卒,蒲前成依旧不惧,且愈发向前。

甚至都不用刘恪赶驴车上前,蒲前成直接就往上凑了。

等到蒲前成奋力砍杀了一个汉军将士之后,一脚踩空,险些跌落浮桥。

而这时,他已经看见了刘恪的驴车,同时一支利箭正中他的肩窝。

吃痛之下,蒲前成仍是扶着大盾拄着马刀,站起身来,忍不住怒声大吼:

“刘雉儿,你可敢杀我蒲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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