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咋回事,人呢?”
杜母躺在床上,头也不回的抱怨道。
而侧着躺在床底,目光看向门口的杜九,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因为进来的,根本就不是他爹……而是一个走路僵硬的……木雕。
借着大门口照进来的月光,他能看见,这成人一般大小的木雕脸上,空空荡荡。
眼看着这木雕越走越近,杜九也看不见它的上半身,只能看到木雕的双腿,他终于忍不住大喊道:“娘,娘!”
杜母还在嘟嘟囔囔地骂着,“你这瓜怂,喊什么……啊!”
躺在床上的杜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床上传来一阵响动,好像是在剧烈的挣扎。
杜九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喘一声,只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打湿。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床上的动静终于渐渐消歇下去。
杜九忽地感觉脸上滴了点什么,有点烫。
他伸手抹了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有点腥味。
是血。
他猜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了床边。
乌黑的头发正在缓缓下垂,能看出是个女人把头探到了床外,还正在低头,显然是要看看床底下到底是什么了。
杜九很紧张,又很害怕。
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头发越垂越多。
他看见了一张人脸。
是杜母,是他娘,他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他躺倒在了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杜母开口了。
她嘴角染着红,像是血,她看着墙角的杜九,咧嘴笑道:
“你娘,可真好吃啊。”
……
“好吃吗?”
“娘,真好吃!”
迁安镇,杜九一手牵着杜母,一手拿着糖葫芦,正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若是有明眼人仔细观察的话,也能一眼就瞧见,杜九一边走,身子一边颤抖。
“走快些,你鲍叔应该演的差不多了,我们要帮他搬东西回去吃饭了。”
“知道嘞。”
杜九又摸了摸胸口的三枚铜板,唯有这,才能让他稍稍心安。
不多时。
母子二人便是来到了镇子中间。
许是戏台上那两个木雕演的不够有趣,也可能是如今的百姓根本没那么多闲情逸致来看戏。
总之,围观的百姓并不多,只是三三两两。
瞧见来人,鲍民立马催促着说不演了,散场。
好不容易有的几个看客,也都骂骂咧咧离开。
收了台子之后,照旧是鲍民背着这个巨大的木箱,和先前一样,他这个木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人碰的。
回去杜家。
杜父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依旧是炖的大骨头汤。
只不过这次,杜九却是无论如和都不敢再下筷,鲍民却是一个劲的往他碗里夹,催促着他快吃。
杜母眼神之中带着欣喜,小声地问着。
“爹,找到合适的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
鲍民一边伸手摸着杜九的小脑袋瓜子,一边笑眯眯的回话。
杜母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欣喜,嘻嘻笑着不再问。
鲍民这才说道:“这是前两天剩下来的,你真的不吃吗?”
“吃,吃我这就吃。”
杜九边哭边喊道。
“喊我什么呢?”
“师……师父……”
从第二天开始,来镇子中间看演戏的人就多了几个。
第三天又多了点。
与日俱增。
……
“他奶奶的,全天下都大乱了,这荆州就这么安定祥和吗?”
低矮的山林里边,有面蒲扇正在缓缓飘飞,蒲扇上边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给自己取了个新的名字,叫做“胡说”。
而此刻,这个老头还唤出了自己的天命图。
他看着上边的数字,一脸无奈。
【命主:徐长生】
【缘法:98缕(紫)】
【命数:六蓝五绿,丙中之资】
进入荆州也有几天的时间了,徐长生自恃也不是啥胆小怕事的人,路上遇见有事也都冲上去了。
可饶是如此,依旧只获得了1缕紫色缘法。
但要是换算成蓝色缘法的话,也有100缕了,这么看其实也不少了。
只是相比于经历过大场面(亲眼看着紫色缘法暴涨)的徐长生来说,这区区100缕蓝色缘法,还是太少了。
当然,主要还是离这100缕紫色缘法,差那么临门一脚。
一路以来,徐长生已经无数次幻想着,自己拥有了第一道紫色命数之后,整个人生都面临着起飞的情形。
‘万一到时宫主和宫主求着让我来当大师兄怎么办呢?’
‘这样的话,李琼仙……哦不,到时候就喊他小李吧。’
‘还有淳于文,到时他就又称为小师弟了。’
一想到这,徐长生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咦,前边有个镇子,进去看看。”
行走天下半年的徐长生也多多少少算是有些经验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才有争端,才有缘法。
不然总是走在荒郊野岭的,谁来给我贡献缘法?
他寻了个僻静处,收起法器,等到再次走出时,已是变为了凝气巅峰。
这种小镇子,就算有炼气士,多半也是凝气期,自己要是带着胎息境修为过去,怕吓着他们。
啧,我这剑修可真贴心……徐长生一边想着,一边进了镇子。
镇子人并不多,徐长生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形。
所以一进入镇子,他就悄无声息的用神识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
他便沿着神识扫过的踪迹,去了镇子里边唯一的客栈。
殊不知,住在杜家,正在享受着木雕按摩的鲍民倏忽睁开了眼……
也即是这时,刚走进客栈的徐长生心中倏忽一跳。
有危险……蓝色命数【预吉凶】在示警。
这么看来,这镇子也没这么平静嘛……徐长生心中隐隐有了些许期待。
“哟,这么晚了,这位客官是住上房还是还是中房?”
客栈里边既是掌柜又是小二的掌柜笑着问道。
徐长生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忽而问道:“这镇子里边,谁最有权势?”
掌柜愣了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镇长,客官问这个是……”
“那最近有没有外来人?”
“没有。”
掌柜的一口咬定。
但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身前的柜台竟然凭空自燃,他被吓得后退几步,躲在墙角。
“仙,仙人饶命啊。”
徐长生正欲说话,他似是感觉到什么,他低头看去。
自己放的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脚上。
掌柜的不再畏惧,转而开始冷笑。
可笑着笑着,他却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人竟然直接被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
就像是……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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