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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开不下去了。

在场诸人,思绪各异,再难平复,朱肆所幸延迟半个时辰再开。

众将借着尿遁,不知走到哪里,抚慰内心。

文臣留在会场,也是怔怔出神。

“陛下,恕老臣斗胆!”雷跃龙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

朱肆低头不知想什么,听到有人问话便仰头:“阁老但说无妨。”

“陛下之仁德,如烈日高悬,普照万物,但也需昼行夜潜,阴阳才能调和,纲常才能有序······”

朱肆明白话中含义吗,只是有些奇怪这些话是从雷跃龙口中说出:“我知道阁老意思,治理天下需要道术并用,权谋该用则用。不要畏之如虎。”

雷跃龙见天子聪睿,一点就明,反而更加奇怪:“既然陛下知道此理,为何对于吴三桂之事如此执着?就算陛下要杀,先骗过此时。”

朱肆听后苦笑,连忙摆手:“阁老素来刚直,没想到也会对朕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人臣之言,以后不要再讲了。你想过没有?今日我能骗吴三桂,来日也能骗你,此事莫要再提!”

如此坚决的态度让雷跃龙迟疑了许久。

天子不愿行阴毒治天下,这他是知道的,但是要说天子是一根筋,完全不知变通,他是万万不信的。

单说早些日子昆明城中那些祥瑞、童谣,就证明天子绝对是知道变通的。

之所以现在强硬,怕是陛下另有办法刺探鞑子军情。

想到这里,雷跃龙平静了许多,显得成竹在胸。

果然,会议重新开始,天子就开门见山的说自己有办法知晓鞑子大营的一切动向。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地上看不见,咱们去天上探查鞑子大营的动向。”

众人听到这里,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不是天子向来有诸多奇思妙想以及威信颇重,他们定然会笑场。

“陛下,您可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有了水泥船的教训,宫彝现在真的有些吃不准这位帝王,也不敢斩钉截铁的否认了。

朱肆轻笑一声:“事关军国大事,朕怎会如此儿戏,诸位知道孔明灯吧?”

天子这样一说,有机敏的人立刻就想到了什么:“孔明灯能飞天,只因为其轻小,若是要载人,那得多大?”

“事在人为,原理一样,不过是需要一些能工巧匠罢了。相关的材料,几日前我已经吩咐天工院去做了,你们耐心等待几日。”

众人虽然疑虑颇重,但是天子这样说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若是真能成功,那指不定会引起多大轰动。

若不成功,那就会放弃刺探鞑子军情,放弃进军曲靖,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大家都闭口不言,沉默等到。

事情既定,朱肆便到了天工院。

不得不说,这种类似于传销的升官体制,让天宫院的众位匠人绝无藏私的行为,非但如此,在教育徒弟上,这些工匠已经达到了变态的程度。

倾囊相授的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行为,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毕生所需往徒弟脑子里面灌,毕竟徒弟升官了他们也能跟着升官。

毕竟大字不识的人能够一跃成为朝廷命官,还能够递减一级传给自己的儿子,简直是天上降下甘露。

这也是水泥制作工艺能够快速提升的一个重大原因,这片土地上的能工巧匠单说技艺在整个世界上都是名列前茅。

唯一遗憾的是不成体系,并且这些工匠大多也不会识字,许多技术已经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了。

水泥船基本上没有任何难度,后世也有人弄过这玩意,虽然不如木船欠扁,船底还容易被腐蚀,用个一年半载就不能用了,但是这东西本就是没打算长久,能够用一段时间就行了。

热气球是下个世纪的产物,现在已经是1659年,下个世界初,西方便有热气球出现,对比于这个时代,技术并没有大规模进步。

所以热气球的技术难度,其实只在于用于加热的喷灯。

球体用普通棉布就行了,顶多缝制两三层,便可以使用。

后世的尼龙材料也不是完全不透气,不需要很高的密封技术,只要有源源不断热气就行。

当然为了防止棉布被点燃,最下方的缺口需要涂上一层朱砂,用于防火便可。

唯一的难点便是点火器,要支撑这么大的气球上天,需要的热量可不是一点半点,不可能燃烧一盆石蜡或者火油就能成功的,虽然依旧能上天,但是效率太低,烧个半天才有可能。

燃料不能用石蜡或者火油,朱肆下意识就想到了酒精。

而酒精,通过几次反复蒸馏酒水便可得到。

至于酒精喷灯,但凡上过化学课的就知道这玩意制作简单。

他完全不用灯芯去点燃,就是在酒精壶上方弄一个铜管相连,铜管与酒精壶之间有阀门调解火焰。

而喷灯直接在铜管里面点燃,形成的高温又可以让壶里的酒精蒸发,透过阀门燃烧,以此形成一个循环。

三日后,昆明城中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齐聚滇池旁,看着那艘做好的水泥船都蔚为惊叹。

水泥船下水是有一个仪式的。

朱肆坐在制作的高台上,看着下面人声鼎沸,不由的心潮澎湃。

百姓们议论纷纷,纷纷觉得此事神异不已。

民众都聚集在了此处,各个寺庙的大和尚自然放了假,但也都没闲着,而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在大船一侧开坛祈福。

其他寺庙都是意思意思,但圆觉寺的和尚尤为卖力。

他们这样做倒不是为了讨好皇上。

而是这艘船一侧用朱砂写上了“圆觉寺号”几个大字,将他们直接绑上这艘船。

这东西能下水还好,皆大欢喜。

万一这东西沉了,皇帝把黑锅扣在他们身上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好卖力的做法,希望万一搞砸了,也能不看僧面看佛面。

昆明各大寺庙的主持都与朱肆在高台上就坐。

圆觉寺的主持明法和尚自然也在。

朱肆见他忧心忡忡,故作不悦道:“法师可是担心朕的法子不灵?”

明法和尚已经六十五了,肥头圆耳,皇帝招呼,他不由的打起十二分精神。

“陛下乃上天之子,口含天宪,说能成自然能成的。”

听到这里,朱肆轻笑了一声:“可我听说法师昨晚一夜没睡,不是在忧虑此事?”

明法和尚听后,悚然一惊,昨夜自己单独入睡,身旁并无人,皇帝是如何知道的,锦衣卫真有这么大本事,还是陛下真的有什么法力不成?

想到这里,明法和尚不怎么敢撒谎了。

“说来惭愧,贫僧修佛五十余载,不得真章,事到临头还有些心潮起伏。”

朱肆知道他没睡得好,自然是懵的,这种事情用屁股想象也知道这和尚睡不好。他听到这和尚的马屁后,巍然一叹。

“法师说笑了,倒是朕做这皇帝真失败。半辈子穷于奔命,无所建树。唯一能够称得上于国有功的只有水泥一物,太后生前信佛,朕未能尽孝,所以才把将这半生功业,这艘大船写上贵寺的名字,一来表达朕崇佛之心,二来感谢圆觉寺这些日子的功劳,朕一片赤诚,还望法师不要见笑。”

噗!

身旁的雷跃龙实在忍不住,差点笑场,满脸憋的通红,连忙用咳嗽掩饰。

都说天子至圣至明,但是坑这些和尚的时候半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太后虽然信了基督,但那为了西方教会的支持的权宜之计,所以皇家有意封锁,民间也不知其信仰,这才能任由朱肆胡说。

明法和尚一心盯着那艘水泥船,哪里注意到雷跃龙的异动与皇帝的胡说八道。皇帝既然这么表态,他这个主持还能说什么,连忙说道:“此物神妙,水浸火烧都不怕,乃上天降下来的无上法宝,比任何黄金珠宝都贵重,陛下能够将大船以鄙寺为名,实乃无上的恩赐。在贫僧看来,此物与其叫水泥,不如叫天泥更为恰当。”

听到明法和尚说水泥比黄金还贵重,朱肆笑的真是一脸的灿烂。

这不,一旁的不少官员武将听到这话后都憋不住了。

朱肆之所以设这个局,自然是因为圆觉寺的佛像最大、也最重,实心不说,外面还渡了层金,并且还不只一尊。

不愧是云南第一大寺,不愧是从唐朝就传下来的千年古刹。

单是他们一座寺庙就能搜刮几十万两银子,叫朱肆如何不苦心造诣部下此局。

朱肆此时也打蛇上棍:“将法师这话记录在案!法师既然如此认可水泥,说来也巧,朕在最初研制水泥时,产出的第一窑水泥还未使用,改天寻个日子,将朕亲手炼制的这世间第一批水泥给圆觉寺做个东西,赏赐给你们!”

“并且不仅是圆觉寺,凡是于国有功,此次出力甚多的寺庙,朕都有赏赐。”

各大主持听后,欢腾无比,纷纷领赏。

朱肆了却此事,也是大为开怀,这些寺庙毕竟在云南影响力巨大,能不用强最好不用强,现在这样做,日后也能给这些寺庙一个台阶下。

那些大和尚得了赏,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艘水泥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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