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的暴雪掩盖了村里原本的样貌,村民也忍着刺骨的寒风。各自出来加固屋顶,搓着手在扫干净积雪的地方唠嗑。
戴红柳用新缝好的棉帽子把糯宝的小脑袋捂严实,不放心地说:“那边的老屋虽是加固过,可到底是年生长,只怕屋顶的雪太厚会出事儿。”
“相公,我备了两筐子炭块,还有一床重新絮过棉的厚被子,你一会儿带着老大给老太太她们送过去,顺带给她们看看有没有漏风需要堵的地方。”
这几日那边都没什么动静,她也懒得过问。
可临近年关还下了这么一场暴雪,那边的家里还没有个能爬高踩低的男人在,就算是为了堵长舌妇嚼舌根的嘴,她们家也该送点儿过冬的东西过去。
时野低低地应下,吃过早饭就带着时大哥去送东西了。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糯宝正跟着时三哥在门口堆雪人。
时野怜爱地摸了一把她的小手,皱眉道:“凉得很,走爹爹带你进屋。”
糯宝把树枝杵进雪人的身体充当歪歪扭扭的胳膊,进屋刚坐下就听到戴红柳问:“那边咋说的?”
时大哥拍去身上的雪粒子,嗤道:“去的时候没见着小姑,不知道人去哪儿了,至于老太太,她张嘴就是漫天的骂,啥时候说过一句好听的?”
他们生怕老太太过冬过得不舒坦,可老太太心里惦记着永远都是自己在流放路上的小儿子。
他们这边刚走进大门,老太太就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说他们踩着时小叔的骨头享福,他们吃饱穿暖时小叔流放路上挨饿受冻。
这么一通叫喳喳地喊完,他们连屋都没进,把东西往院子里放下就扭头回来了。
戴红柳听完,默默把手里炸完的肉丸子端了回去。
骂人的精气神好成这样,想来也不缺这一口吃的。
干脆全都给糯宝留着。
风吹雪大,为了取暖一家人难得地挤在了一个屋里。
烧得通红的炭盆边上还烘着秋日从山里捡的栗子,被炭火的热气一烘,栗子的表壳变得黢黑,噼啪一声响,蹲在炭盆边的时小五马上就会出手。
他用树枝折成了筷子把炸开的栗子扒拉出来,拨出来的栗子仁烤得黄灿灿的,等不烫手了就塞到糯宝的手里。
糯宝被裹在被子里,双手捧着软乎乎的栗子仁小口小口地咬,吃到甜的笑得眼尾带弯。
“真甜!”
“我就说好吃的吧?”
时小五被烫得左右手来回倒腾,一边呼气还舍不得把栗子扔了,乐呵得不住喘气:“这样的下雪天,烤火吃栗子最棒了!”
“四哥,这个给你!”
时四哥接过栗子剥开,果仁却放在了糯宝手里。
“风雪大,瞧着一两日也不会停的样子,左右家里没什么事儿,暂时就都别出门了。”
戴红柳手上飞快地扯着棉花,点头说:“老四说的是。”
“这样的风雪天出门不安全,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我一会儿去拔了萝卜和白菜来给你们煮锅子吃。”
正在低头扒拉炭的时三哥闻言动作有些僵硬,糯宝捧着栗子仁还是笑得倍儿甜。
“娘亲吃!”
“娘不馋。”
戴红柳好笑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准备做饭。
今日的晚饭当真是热腾腾的锅子。
染上冰霜的白菜被冻得多了几分晶莹,刚从地里扯回来的萝卜,切开了里头也透着薄薄的一层冰晶。
时二哥把挂在房梁上的腊排骨拿了一截下来剁成拇指长的小块,下锅跟着萝卜足足炖了半个时辰,只加了一点点盐的排骨汤染出奶白的颜色,再把用热水泡开的各种菌子扔进去一起焖煮。
肉香混合了菌子特有的香气在屋内散开,等汤头大冒,揭开锅盖最后放进去的是带着水珠的冬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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