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一时受惊,但却不敢迟疑太久,硬着头皮道:“当是之时,大水漫延三吴,百姓流离失所,而朝廷却未曾派一粮救灾!眼看饥民露于野,有易子而食之象!我不过是心生悲悯,情急之下,为了救他们性命,才不得已想出那样一个不近人情之策。”
说到这里,他悄悄观察了一下桓温的神色,见他虽然面不改色,但目光中透出一丝惊异,暗道有门。
然后他又紧接着道:“若是大司马一心认为我是为了侵吞三吴百姓的土地,大可以派人去查,看看在那次救灾之中,到底是哪些人真正获了利?”
谢家在这次救灾之中,虽然大捞了一笔,但毕竟底蕴不够,根本比不上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甚至比之高平郗氏都要略逊一筹。
“哼!巧言舌辩!若是无利可图,你会心生悲悯?”桓温冷冷地道。
所谓无利不起早,他可不相信谢文这一套说辞。
“大司马既然不信,我纵然说出花来,也无法改变,若大司马要以此治罪,谢某束手就擒,但三吴百姓自当有所公论!”谢文一脸硬气地道。
那些三吴百姓虽然损失了大量的土地,但性命却实实在在的保住了。
土地没有了,可以赎回来,但命没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就凭这一点,他就相信还是会有人念着他的好的。
“公论?天下哪有什么公论!”桓温低语呢喃一声,盯着谢文道:“你以为我是要治你的罪?”
“不然呢?”谢文正色道。
这两天建康城里被桓温带来的“大兵”搅得乱成了一锅粥,为的不就是治人的罪吗!
“那你自以为我要治你何罪?”桓温嘴角扬起一抹邪笑道。
他这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谢文顿感生机浮现,正色道:“我自认为无罪,但大司马如何评判,就非我所能猜知的了。”
“有趣!有趣!”桓温忽然笑了起来,从席榻上缓缓起身坐直,盯着谢文道:“你知道如此说话,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我只知道上明下直,大司马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冤枉于人!”谢文正色道。
这个时候,他可不敢说什么“有死而已”的大话。
要是桓温突然来一句“我成全你”,他可真的接不住啊!
所以该捧的时候,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捧了。
“你倒是显得无畏!”桓温淡然评价一声,拿起席榻上的一册书,扔到书案上,然后说道:“这册书里的小字,可是你写的?”
谢文见状,满脸疑惑地上前两步,从书案上拿起那一册书,皱着眉头翻阅了起来。
才翻了没有两页,他便连忙将书合了起来,故作镇定道:“的确是我写的。”
他的神色看起来虽然很淡定,但是拿着书的双手却抑制不住地在轻轻颤抖,尽管幅度不大,但还是被桓温那敏锐的目光给捕捉到了。
桓温笑道:“你兵法学的不错,到我幕府来当个参军如何?”
此言一出,谢文猛然一愣,暗道:“果然是谢安,难道他就不怕我转投桓温了吗?”
思绪闪过,他连忙拱手道:“在下才疏学浅,不过是纸上谈兵,如何敢参大司马军事?”
桓温笑道:“参军一职,本就是纸上谈兵,用不用你的策略,还是在我!”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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