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珺可谓是憋了一肚子气。
又气又委屈。
自这一路来,不知道在这狗世子身上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委屈。好不容易听说他死在了浔阳城,沈灵珺就差没放烟花庆祝了。
原以为这狗世子恶人自有天收,却没想到,今晚竟会在这里冤家路窄。
再次碰上?
这狗世子,居然没死?!
不过,在得知林江年没死后,沈灵珺一方面不甘这狗世子命如此硬,另一方面也并不担心。
毕竟,这次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的身边,还有师伯撑腰。
沈灵珺也没想到,会在浔阳城内碰到师伯!
自从师傅过世后,她们山门解散,师门内的师兄弟们各自下山讨生活,沈灵珺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以帮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勉强维持生活。
师门之内,大多数师兄弟们都已经失去联系,长老师叔伯们也下落不明。
沈灵珺没想到,能在浔阳城碰上师伯。
自师傅去世后,师伯便是山门内地位最高的人,以前尚在山门内时,师伯就对她颇为照顾。因此在异乡见到师伯,沈灵珺自然激动喜悦。
在得知师伯这几年一路游历,此次准备入京去见一见其他师兄弟时,沈灵珺当即二话不说跟在了师伯的身边。
一路北上,准备入京!
没想到,竟会在这偏远的小镇客栈里,碰上‘死而复生’的临王世子。
更没想到的是,她最敬重的师伯,竟然没有帮她?
反倒是帮那狗世子说话?
沈灵珺是又急又气,委屈之极。
你是我师伯啊,你怎么能帮这狗世子说话?
师伯你知道他怎么欺负我的吗?
沈灵珺又气又委屈。
“师伯,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沈灵珺指着林江年,气急败坏道:“师伯,他全是装的,别看这狗世子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其实他私底下无恶不作,师伯你千万别上当……”
沈灵珺极力想要让师伯看清这狗世子的真面目。
不过,没等她师伯开口,林江年则是双手抱胸,似笑非笑:“沈女侠说本世子无恶不作,那本世子倒是想知道,本世子做过什么恶?”
“你做过什么恶?你做的恶简直罄竹难书!”
沈灵珺咬牙切齿:“你连累杀害了多少无辜之人?莺莺姑娘被你残忍杀害才多久……你难道敢不承认?”
“跟你说过很多遍了,陈莺莺不是本世子杀的。”
沈灵珺冷笑:“她是不是死在了你们临王府?她是不是因你而死?”
“跟你解释不通。”
林江年摇头,眼前这位女侠已经认定了陈莺莺被他所杀,解释是没用了。
林江年也没打算解释。
“呵,心虚了?”
沈灵珺见状,冷笑连连。
林江年没搭理她,扭头看向一旁没开口的老人。若非是忌惮这老人,林江年早将这聒噪的女侠绑了扔地牢去。
“我见前辈气质不俗,应当是一派之主,却没想到,你们山门不幸,竟有如此不分黑白的弟子,实属可惜……”
林江年感慨,意有所指。
听到这,沈灵珺更气了,怒目:“你骂谁呢?谁不分黑白?”
林江年没搭理他,依旧看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脸上浮现几分叹气:“灵珺,不得无礼。”
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威严。
听到这话,沈灵珺这才不甘心的闭嘴,瞪了林江年一眼,委屈的对师伯道:“师伯,你真不能被他骗……”
“临王世子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天下之事,又哪里分得清黑白?”老人轻轻摇头。
这天底下,本就没有真正的黑白。
林江年扬眉:“前辈倒是看的透彻。”
“不过是见多了些,多了些理解罢了……”
老人轻叹气:“今晚灵珺多有得罪,世子殿下并未怪罪,足以看出世子殿下心胸并非如同外界所传言那般狭隘……倒是今晚多有打搅,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林江年对这老头高看了几眼:“前辈放心吧,本世子的确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只要沈女侠不继续得罪本世子,本世子既往不咎!”
“那就多谢世子殿下了!”
老人微微点头,转身看向沈灵珺:“灵珺,我们走!”
沈灵珺此时受了一肚子委屈,又无处发泄,听到师伯要走,当即闷闷开口:“去哪?”
“这么晚了,我们还能去哪?”
“既然临王世子殿下再次歇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老人轻轻摇头,转身离开。
沈灵珺见状,最终只能不甘心恨恨瞪眼盯着林江年一阵,转身跟上了师伯的脚步。
林江年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等到彻底消失不见后,他脸上的表情归于平静。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派人盯着二人,小心点,别被发现……这老头恐怕不简单!”
“是!”
……
客栈,三楼。
“吱嘎!”
林江年推开门,走进房间。
房间的桌上燃着油灯,照亮着昏暗的房间。不远处床榻之上,有道身影坐在床边。
褪去白色外衣的纸鸢静坐床边,裹着被褥,正捧着一本书低头看着,听到开门声,抬眸瞥了一眼,又随后低下。
林江年走近,来到她身旁床边坐下。
“身体怎么样了?”
林江年轻声开口。
纸鸢轻轻摇头。
林江年注视着她那青丝之下微微苍白的脸颊,比之前多了几分血色。
不过,依旧虚弱。
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心疼。
“你啊,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逞强了!”
林江年语气略有些责怪,轻轻握住了她的素手。
纸鸢没有挣扎,目光依旧落在书籍上,沉默片刻,淡淡开口。
“我不出手,你会死。”
林江年脸上的笑容一僵。
半响后,才摇头:“我不会有事。”
纸鸢没说话。
“他的确很厉害,但想要杀我没那么简单……”
“……”
“本世子身边的亲军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总能拦下他。即便杀不了他,但他也不会有机会伤本世子。”
纸鸢还是没开口。
对于林江年的解释,不置可否。
不知为何,林江年突然多了几分挫败感。
他堂堂临王世子,居然沦落到要靠身边的侍女来保护了?
低头注视着纸鸢的脸庞,她依旧风轻云淡。林江年看着看着,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倒是让纸鸢微微生疑,抬眸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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