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用的我林重寒的银子?”
众族老家中都有孙辈,也清楚这些年,顾家能勉力维持,全靠林重寒的上下打点,一时间也沉默下来。刚刚出声的族老面有不甘,正准备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好——
“说得好!”
来人身材高挑,身形有些瘦弱,尽管眉宇间有几分病气,但神态风流潇洒,是谪仙才子般的人物。
“别人要从外看这祠堂,”他推开门却不进来,而是在门口处打量了半天,“不知道以为这是个怎样兴旺的家族,哪晓得内里烂成这样。”
“满堂的男子汉大丈夫,竟要靠吸一个弱女子的血来过活。吸血就算了,还要反过来指责这女子不够愚昧,不能让他们乖乖吸血。这要换成我啊,早找条绳子吊死算了。”
林重寒一听这话险些笑出声,五年过去,自己的二哥说话还是这般辛辣刁钻。
“林世镜!”
虽然他并未点名道姓,但顾昭还是被说的满脸通红,他站出身,怒视着对方:“这是我顾家的祠堂,你放尊重点!”
“你顾家的祠堂,关我屁事。”
林世镜晃悠悠地走到林重寒身边,把腰间的横刀往桌上一扔:“写吧。”
众人一时间竟被他震住了,族老更是后退几步,斥问:“不尊长辈,你们林家长辈就是这么教你的?”
还不等林世镜开口,林重寒却走上前几步,冷笑道:“林家怎么教导我兄长,还不劳您管教,您若是有时间,不如管管您那院试八次都不中的孙子。”
“二郎,”她用亲昵的口吻换顾昭,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冰冷,“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磨墨了。”
林世镜的赶来、林重寒的决绝……这些种种事情,都让顾昭惶然地意识到,林重寒这次不再是气话,而是一定要离开顾家。
和离书到手后,林家当天就派了马车来接人,林重寒早就清点好嫁妆,此刻正站在顾家大门前,看着下人把嫁妆往马车上搬。
她来时带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现在走时,仅仅只剩三十台。
来时和走时的嫁妆区别,让顾昭蓦然意识到,林重寒这些年,当真为这个家付出不少。
他有些愧疚地走上前,低声说:“这些年府里的各项事务操劳,委屈你了。”
林重寒闻言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倒也不算什么委屈,主持中馈,本来就是我这个主母的责任。”
“那你为何还要离开吗?”他挣扎半天,还是选择问出口,“是因为平妻一事吗?我可以跟未儿商量,她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
“顾昭,”林重寒打断他,“事已至此,你现在又何必再去伤害另一个人呢?”
“我想走,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我不想被困在后宅一辈子,这太累了。”
她平静地看着顾昭,在这五年内,顾青璋对她而已仅仅是一个年少时的梦,顾昭才是她的现在与未来,现在看来,她还是错了。
“闻君有两意,”林重寒戴上面纱,朱唇轻启,“故来相决绝。”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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