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们纷纷露出不解的神色,往常政府赈灾,就是让官老爷来发放救济粮而已,从没有用做工换取粮食一事。
其中一个流民大着胆子问:“贵人,咱们去做工能换多少粮食?”
面对他的疑问,林重寒耐心地回答:“每人每天工作四个时辰,能换取自己的口粮,如果家中有不能劳作的孩子或老人,可以凭身份牌单独领取一小份粮食。”
这么好的待遇,让心里还有些忐忑的人们很快安定下来,他们本来就是在田里刨食的百姓,只要能够吃饱穿暖,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林重寒环视一周,和许多张饱含希望的面容对上视线,这么面容无一不是被饿得双颊凹陷。
她心里有所触动,可她明白在百姓真正能够吃饱穿暖,有地方能容身前,这些说出口的承诺都是假话。
于是林重寒什么都没说,在侍卫的护送下,重新缄默地回到了苏州城。
她回到苏州城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索性又自己骑马带着人去了玄妙观。
“来了?”
肖雍启此时正在三清殿内上香,他听到脚步声后头也不回,显然是知道她来了。
他上完香,虔诚地对着三座天尊像拜了拜,说:“今天早上,你哥哥放心不下我这个做舅舅的,特地来问我观里的粮食还够不够。”
“还是哥哥细心,”林重寒恍然地揉揉眉心,有些疲惫,“是我这个做外甥女的粗心。”
肖雍启上完香,他转过身,手上又重新拿了把香,问她要不要来拜拜。
林重寒点点头,她边上香边说:“舅舅,为什么百姓们年年都辛勤地劳动,到头来仍然吃不饱、穿不暖呢?”
“这是个好问题啊,”肖雍启笑着说,“不过你舅舅我不过一个逃避俗世,却还是放不下亲缘的假道士,又怎么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呢?”
他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女,一开始时见她,他只能看到她贵不可言的面相,知道她以后的造化肯定不会小。
可是现在,林重寒的面相再一次发生了改变,现在就连他,也难以看清她的面相。
林重寒没有得到答案也不灰心,她在心里隐隐清楚,这样的问题,恐怕不是现在的她所能明白的。
上完香,她和肖雍启在玄妙观里四处走了走,内心激荡的心情也逐渐变得宁静。
正当她准备提出告辞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林重寒回过头一看,发现孙神医正背着个医箱气喘吁吁地跑来。
“郡主,”他定下脚步,头发略有些凌乱,“老朽听闻郡主准备在城外建大棚、登记流民户籍,郡主大义。”
孙神医没等林重寒说客套话,就继续道:“不知郡主能否将老朽也捎上,流民中恐怕多有人生病,老朽想替他们义诊。”
他的话提醒了林重寒,流民一路颠沛流离到苏州城,难保中途无人重病。
“神医才是高义,”她严肃地点点头,“不过自然也不会让您一个人忙碌。等回去后,我就募集城内的大夫,一同去城外为百姓看诊。”
义诊的事敲定,林重寒也不再多留,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办。
等她走后,孙神医遥遥地看向她的背影,摇着头和肖雍启感慨:“此女已非池中物!”
肖雍启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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