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样说,但要想真正地切断有疫病的流民和苏州城的联系,却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随着疫病在流民中的逐渐扩散,恐慌难以控制地迅速传播。
官兵们初步建立的屏障,根本无法阻拦日渐心生恐惧进而产生暴动的流民,他们不得不重新雇流民去砌墙。
“哎,王三,”一旁正在搬砖头的流民捣了捣王三的胳膊,“你说大人为什么让咱们砌墙,不让外头的那些人进来?”
王三摇摇头,他现在的脸和之前比起来多了不少血色,他的女儿也因为有救济粮,才顺利地活下来。
他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那个贵人肯定有她的考量,也许是这些人看上去实在太凶了。”
何止是太凶了。
王三砌墙的时候都没敢多往那边看,就这样,他的眼角余光还隐隐看到好几个人疯狂地啃肉。
现在这世道,哪还有肉。
他心惊胆战地想,都是流民,自己的女儿又遭遇过那种事,他怎么能不明白,这就是人肉呢?
流民们正砌墙时,突然传来一道制止声:“你们在干什么?这么砌墙,岂不是断绝了外面那些后来流民的生路?”
众人不由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一名眼生的男人,他站在林重寒旁边,看威势恐怕也是个官儿。
林重寒只能轻声跟他解释:“大人,就算砌墙,我们也会有官兵主动投放粮食……实在没办法,外面那些人已经起了疫病。”
“郡主的意思下官清楚,”不想那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却硬邦邦地顶了回去,“只是这些百姓也是我大梁百姓,绝不能不顾。”
林重寒没想到这次来的赈灾官员,竟然是这么个迂腐的书生,眼下遇到这种情况,真是有理不说清。
“夏大人,”林重寒只能耐着脾性继续解释,“这些流民一旦放进来,会破坏现有流民的环境不说,还会造成大规模的疫病。”
“疫病人传人不说,还极容易造成百姓死亡,所以绝不能放进来。”
不料对方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从鼻孔里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郡主一介妇道人家,不懂政事是正常的。”
“来人!给本官把墙都撤了,把那些百姓都放进来。”
林重寒被他三言两语气得火冒三丈,她冷声怒道:“我看谁敢!”
她一旦放了话,那些官兵自然不会动,这些天城外的建设过程他们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位贵人虽然是女子,但为人行事和男子并无区别。
眼下二人起了争执,他们要听谁的,简直是一目了然、无须细思的事。
夏大人见没人动弹,气得整张脸通红,他刚欲开口,却被林重寒堵了回去。
“夏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她冷笑一声,“这城外的草棚、义诊和流民所吃的粮食,哪样不是本郡主办的?”
夏大人看到周围人的默然赞同,又想到之前官兵的对待二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这城外的事情,竟然真的是这个娇娇女郎做的,夏大人的脸登时一阵红一阵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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