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师,您的气消了吗?”恒铭姿态伏的很低,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问道。
他在疤脸二对林夜动手时,眼中同样闪过滚滚杀气,但当见到林夜一剑斩杀疤老大和疤脸二,伐杀疤脸帮众如同宰鸡时,迅速打消念头,强自忍耐,任凭林夜将他辛苦积攒的人脉杀伐殆尽。
他面容苦楚,卑贱低微,长吁短叹,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林大师,要不,饶过他?”街面上,有佣兵眸光转动,躲在别人身后,为恒铭出声求情道:“我想,恒大师肯定是不知道手下犯事,这才铸成过错,其情可原。”
当他们看到恒铭投来的赞许和鼓励的目光,更多的声音在街道每处响起,络绎不绝:“对啊林大师,正所谓大人不记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是疤脸帮众犯的错,与恒大师并无多大关系。”
林夜听着耳畔传来为恒铭开脱的话语,望着手中还在滴血的剑,泛起淡淡悲哀。
这些话与他之前探听到的截然不同,林夜这才发现,有些人跪的太久,腰杆就很难直起。当恃强凌弱者站在面前露出歉意,有人便纷纷忘记曾经的遭遇,替被欺辱的同伴发声。
而那些被欺负的人的声音,反而消泯在话潮。
“迟早有天,我会改变这该死的世道,修成一个人人如龙的大世。”
林夜手背上青筋越起,又恢复原状。他低头把剑刃血迹擦干,放回饕餮袋,望向恒铭,摇头道:“你我同为九天阁炼药师,许前辈对我不薄,我不能杀你。”
恒铭眼前发亮,刚面露喜色,就听少年接着道:“但是有人可以,他出手后你若不死,我便饶你。”
“林大师教训的是,晚生受教。”
恒铭连声称是,表面谦卑无比,心中却不以为意。放眼码头,除开林夜,谁敢无视九天阁的势力?
倘若他死在林夜手中,是算做九天阁的内斗,会交予阁内官庭审判,而若上九天官庭,他那些事肯定遮掩不住,出手的林夜有赏无罚!
可若他死在别人手里,那就是有人在挑衅九天阁的威严!
哪怕为了维护九天阁威,九天禁卫都不得不出手,那是群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到时凶手逃无可逃,甚至牵连整座涟江码头都灰飞烟灭!
林夜瞥动恒铭一眼,瞧出他毫不在意的神态,暗自摇头,眸光中露出失望,在他心中,恒铭已错过最后的机会。
许谷对他不错,若非恒铭坏事做绝,否则他也不愿对付许谷的炼药童子。
若是恒铭低调到来,一开始就主动认错,赔偿码头损失,安抚受害家人,保证日后不再操纵码头,他也不介意在许谷面前美言两句,放他一马。
但恒铭从到来到现在,显然是只畏惧林夜的地位,丝毫没认识到他自己犯下的大错,那是数十条同族的性命!
林夜已经给过他暗示,接连放过他几马,可他是修行的,不是放马的!
他朝不远处的墙角拱手道:“还请道兄出手,为我九天阁清理渣滓!”
探着头看热闹的佣兵们闻言纷纷将目光看过去,墙角边,有穿着青色衣衫,背负长剑的中年男子默默站起。
“是他?”
佣兵们瞪大眼,连连摇头,彼此窃窃私语,议论道:“林大师是不是认错了人?鬼老头他们三个可是有名的废物,都不过是初入苦海,境界恐怕比林大师都不如,如何能敌过苦海巅峰的恒大师?”
“看来林大师炼药天赋虽高,手段虽强,但眼光却是不行,我们开玩笑时都称他是剑男,他都不气不恼,哪有半分高手的样子?”
“他们都只有外号,人具体叫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剑三尺,他叫剑三尺!”
“我杀了他,九天禁卫会报复吗?”在众人目光中,青衣剑男剑三尺挑起一直耷拉着的眉毛,出声问道。
“哈哈哈,诸位,听到吗,自从来到码头就坐在墙根的剑男要出手啦!”佣兵们哄笑一团。
“啥,剑男你还真以为你的实力多高?依我看,还是接着晒你的太阳吧!”没等林夜回应,有很多佣兵嗤笑。
剑三尺面色依旧,面对佣兵们的讥讽毫无反应,连拂面的春风都不如。
“看看,剑男就是剑男,这般嘲讽都不出手,只怕是断手吧!”
“林大师,您身为炼药大师,自然有更好的选择,您看我们佣兵团怎么样?”
“自然不会。”林夜无视佣兵们的邀请,郑重道。
“此番事了,同入山脉?”
“自是同往!”
“好!”
剑三尺重重应和一声,终于露出笑意。他向踏前步,第一次站到阳光下,右手食指弹指剑上,发出清越响动,挥手将剑扔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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