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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郎早注意到这边,喊道:“阿葛,不早了,快回去吧。”

“是。”她把食盒、空水壶全装进筐里,跟大父母、二叔、三叔一一告辞。

老实巴交的王菽认了真,待从姊一走,就扑到王二郎怀里央求:“阿父,我不跟从姊换,我要跟你一起种地,呜……我不要半夜去井边打水,我害怕!我不会烹食,我也劈不动柴,呜……”

王二郎“哈哈”一笑:“不换,绝对不换,我家阿菽种地种的好好的,只要你不嫌累,就一直跟着阿父种地!”

“嗯嗯嗯!”王菽大松口气。

王二郎狠狠瞪一眼惹事的新妇,把小贾氏吓得缩肩塌背。

王禾正瞅着这一幕,乐呵呵说:“阿菽的背哪是种地种驼的,分明是阿母传的!”

话分两头。王葛听到后方几声非人的惨叫,脚步更轻快了。和阿弟、张菜汇合后,三人有说有笑的吃午食,然后朝河流走去。

水声潺潺,依偎着松柏叠秀的野山。

好些妇人和小女娘,趁着日头暖,在河滩边捶洗衣裳。她们大多是贾地主家的佃户。

需要一提的是,这个大晋朝,像贾地主这样没有官品的小寒门,是不在“荫客制”之内的。通俗点解释,给寒门庶族打工的佃户,都登记在官府户籍里,只卖劳力不卖自由身,是因家中劳力少,才依附于地主。

一户佃农,通常只耕几亩、十几亩地,给地主缴纳地租即可。倘若佃户里有壮劳力,每年仍要服力役,唯一的益处,就是不需要开垦官府规定的最低荒亩。

女子们的欢声笑语充斥在青山绿水间,恰有一叶小舟破开鳞光,顺流而行。

舟上摇楫者,年近不惑;执网的渔家郎,未及弱冠。

渔家郎对着岸上唱歌:“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妇人们笑骂,都冲渔家扔石头,水花溅的鱼飞,摇楫郎君跟自家儿郎一同大笑。

有个妇人泼辣,站起来喊:“有胆摇船过来!”

“对啊,摇船过来”几个妇人一起喊。

这时,有个小娘子站起身,脸颊羞红,嗓音却嘹亮的唱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这回轮到渔家郎羞了,他阿父笑的更畅快,将船驱近岸边,朝这小娘子扔来一条大鱼。

顿时,所有女娘们尖叫、起哄。

王葛三人也跟着笑。据说许多许多年前,有个游历的贵人来到贾舍村,教给村人好多《诗经里的歌谣,可惜村人们只学会了最简单的。

张菜脱掉鞋,脚一沾水,立马凉的蹦了蹦,又被石子硌的龇牙咧嘴,果真玩性重,自己去抓小鱼了。

王葛右手始终牵着阿荇,冲一块惹眼的红色石子过去,但用水洗净后,发现没什么意思。她朝张菜处一扔,提醒道:“别往里头走!”

“知道。”

“阿姊快瞧,那是昨天咱们在寿石坡遇到的大人。”王荇提醒远处骑马过来的一行旅人。

王葛不得不感叹,小家伙的视力超常啊!等这行马队再靠近些,她才能看清确实是昨天欣赏寿石的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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