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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泊一看王葛神情,就知道她想岔了。“勿忧,无论清河庄、还是南山馆墅,允我等来此,都只为记录墓中发现的典籍、文字,不会令我等靠近古墓。这是绝好机会,凡记录下来的, 均可归于自己。”

原来如此。

谢氏小学的正式学童,岂止“资历、出身”那么简单!她之前想到的,还是太浅薄了。

晋朝的教育体制,分官学、私学、家学。世族以身立教,凭借的就是典籍藏书的积累。任何新发掘的古籍、尤其从未出现过的古文字,绝对堪称一字千金!

王葛一出神, 步障通道外的山石被攀爬者踩落大块尘泥,刘泊以身挡住,提醒句:“小心。”

继续前行,到了清河庄学童区域。与刘泊相识的往来者,明显都比他年岁长。跟进他的斗帐,对案而坐后,刘泊说道:“清河庄过来的正式学童,都是修大学者。”

王葛由衷佩服:“刘阿兄真为俊杰,竟是清河庄大学的正式学童。”

桓真给她和虎头讲过,大世族庄园内,既设大学学五经章句,也设小学学文字训诂。如王氏、谢氏庄园的大学,除了宗族姻亲外, 还会招少数凭自身学识,考核而过的贫寒学子。

大学所授的为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学成后, 由各地郡守举荐, 才能前往都城入太学,竞争之激烈,不输匠师考试。

刘泊摊开手中的两卷简策, 给王葛解释:“我等至少在此呆月余。山上发现的古墓简牍、篆文, 由专人抄录、排列顺序、编排后,甄别出不紧要的,传递到此处。这两卷是夫子令我去取的,我只有半日期限抄录,而后交给同门抄录。”他咬重“不紧要”三字。

王葛身体微倾,小声道:“刘阿兄放心,我明白的,绝不敢轻视。”朝廷、世族避讳的,是古籍中涉及的或刀光剑影、或阴晦不为人知的“史”。甄别、传递出来的,是文辞本身的“史”。

这些文字、古籍,对贫寒农户、庶族、甚至小世族,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传家宝!

刘泊:“所以我想跟王匠工合作,你助我制简牍,我抄录一份出来给你。如何?”

王葛笑的眉眼弯弯:“嗯!多谢刘阿兄。”

刘泊浅笑看她。王葛欢喜了三个呼吸才反应过来,起身告辞。

路过的几个斗帐里,有埋头写字者;有正研墨者;有削制简牍者;还有不舍用墨、用刻刀刻字者。

回到谢氏区域。

王葛站在谢据帐前,他冲她招下手,王葛赶忙坐入。“我有一事相求。”

谢据拿出个一尺半长的箧笥,打开,里面有锯、刻刀、凿具、麻绳。“给你的。”

王葛大喜,她求的正是这些。“虎子, 你咋知道我想讨这些器物?”

“我之前未见过刘泊,听过他的事却很多。葛女郎,或许我比你了解他。他不是那种偶遇乡邻、特意来寻你的性格,若来寻你,必有所求。可旁人见你与他独处、笑谈,不一定如我这样想。”

“啧?琢磨啥呢?阿姊还需你提醒?”王葛稀罕的揉揉他的小脑袋,在他恼火中抱着箧笥离开。

谢据嘟囔道:“才几天呀,就不再唤我师兄、反成我阿姊了。”

王葛匆匆回到自己斗帐,脸上已经没了欢悦,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与自省。自己才十一岁,单独与刘泊在一起,就能被人误会,导致虎子如此慎重告诫她,那更早慧、跟桓真相同年岁的刘泊难道不知么?她因有前世的固定思维,觉得自身年纪还小,没考虑会招惹传言,刘泊没考虑吗?

一旦被人误会她中意他只会被误会她中意他,传扬出去,最终声名受损,被人讥讽的,能是刘泊么?不,只有她王葛!

到时谁会信她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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