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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端起陶碗轻轻吹了吹,慢饮了一口,顿时感觉心里暖乎乎的。

他这个长女,知书达理且孝顺乖巧,不仅被已故祖父甚爱之,他自己也疼爱有加,只是.....日后竟要陪着夏侯惠这个竖子吃苦了!

轻抿了几口,王肃放下陶碗,语气有些惋惜,“元姬可曾知晓了吗?夏侯稚权被其长兄赶出家门了。”

“嗯,孩儿听家中管事说了。”

王元姬神情没有什么异常,点了点头而应。

两家联姻之事,在夏侯衡请媒人到府走流程的时候,家人便给她说过夏侯家情况以及夏侯惠为人了。且王肃的续弦的夏侯氏对亲上加亲颇为欣喜,也不吝为自家人说项,如散骑侍郎清贵,乃是社稷储才,日后必然有一番大作为云云。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家中自然也不会瞒着她。

不过,王肃对她的反应也有些心奇,

那可是你日后的夫君啊,竟是一点情绪都没有吗?

略作思绪后,他便忍不住发问道,“你....不觉得他不堪吗?”

对此,王元姬露出了微笑,不假思索而回,“朝堂之事孩儿不懂,他兄弟之间的矛盾,孩儿也不了解,故而不敢断言。嗯,阿父,他做错了什么吗?”

呃.....

好像也没有。

为社稷谏言乃臣子本分,他没有做错,只是不与他人一样且先谋身、苟利于己罢了。

王肃一时哑然。

顷之,倏然莞尔而笑,“嗯,他没有做错什么。”

“哦~”

王元姬笑颜依旧,轻声说道,“阿父,茶汤趁热吃,我去督促恽弟与虔弟读论语了。”

“好,去吧。”

堂前再次恢复了安静。

继续吃茶的王肃,一边回想着女儿的作答,一边自嘲着自己的庸人自扰。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从天子曹叡重新辟杜恕入朝之事中,便可知道夏侯惠简在帝心,如今他被夏侯衡被赶出了家门了,天子能不闻不问吗?

退一步而言,他是真没有做错什么啊~

以谯沛元勋之后的出身,娶了自家嫡女的仕途助力,就算被朝中公卿排斥了,日后也能被天子外放为两千石吧!

而且,王肃还陡然想起了一事来。

先前在北邙山狩猎时,夏侯惠曾独自猎到一只野豕。

从那只野豕身上下颚、腹部以及肩背上皆有伤口之中,便可以知道夏侯惠做事情是有周全计划的。而今,他不惜得罪宗室元勋、落庙堂诸公颜面也要上疏,难道没有提前思虑过将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既然想到了结果,但还是去做了......

当真一心为公乎?

抑或是,所谋甚大者邪?

放下陶碗望去庭院的王肃,又觉得纷纷扬扬的雪花很是杂乱无序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心中没有烦躁,而是有些不敢确凿,以及带着一些说不明道不白的期待。

..........................

荆州南阳郡,宛城。

骠骑大将军署内,司马懿只手沾须,看着天子曹叡遣人转来的书信兀自沉吟。

那是夏侯惠上疏言不可伐蜀的复录书。

而司马懿的目光,也正是落在复录书的最末“此疏乃散骑侍郎夏侯惠所上”字眼上。

这是他第三次看到夏侯惠的名字了。

第一次,乃是出自与他私交甚好的蒋济之口。

那是他得悉蒋济上疏庙堂自省后,便做了书信归去与之叙话情谊,且还不吝赞誉了此举之善。而蒋济的回信,则是给他提前透露了天子恩科之事,还说了促成此举之人,乃是才被辟为散骑侍郎没多久的夏侯惠。

是时,他只是略微扬眉,赞誉一声年少有为便略过了。

天下英才如过江之鲫,偶有遇见一个有主见的,又有什么奇怪的~

以他的身份地位与资历,区区一个夏侯惠还不值得关注。

而第二次,则是从朝中任职度支尚书的司马孚书信中。

因为他已然出任地方、督兵镇守前线,且长兄司马朗早就亡故的关系,家中许多事情都是在京师的司马孚代为操持。

子女的姻亲同样也不例外。

他次子司马昭即将迎来弱冠之龄,故而司马孚便做书信来询,声称故司徒王朗之孙女颇淑良,是否要为司马昭前去求亲。

对此,他觉得挺好的。

东海王氏乃当世高门,家中嫡女自是不会差了的,配自家次子绰绰有余。

然而,待他刚想把做好的家书送出去的时候,司马孚又遣人急匆匆送来书信,声称王朗孙女已然许给他人了,要为司马昭另择他家之女了。

这也不足以让他奇怪。

娶嫁姻亲这种事,先求者得之。

魏国功勋权贵之家尤多,又不是只有他家次子有求妻之念。

就是听闻王朗孙女是许给了夏侯惠后,心中有了些兴趣——此子年纪轻轻,便能让蒋济着墨提及、王肃以女妻之,或许果乃我大魏后起之秀?

就是不知,比起我家子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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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当时煎茶之法,见魏国太和年间博士清河人张揖所著的《广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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