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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满宠满脸肃穆,直勾勾的盯着李长史好一会儿,才带着疑惑出声发问道,“夏侯稚权年纪轻轻,与长史先前并无交集,且来淮南亦无有多少时日,长史为何如此袒护于他?再者,我本意不过是想复遣他归去洛阳罢了,并非有将他以军法处置之心,长史何故汲汲为其说项邪?”

闻问,李长史当即敛容,也恢复了原本不苟言笑的样子。

以灼灼目光与满宠对视着,朗声回道,“无他。一乃我与夏侯稚权同是谯人。另一,则是我知尔今在淮南,唯有夏侯稚权乃谯沛元勋子弟;且是唯一被陛下私嘱将军与我顾看之人。”

呃~

原来如此,是因为捍卫社稷的宗室大将后继无人啊……

满宠面露恍然。

年齿已高的他,已然厌倦了仕途上的纷扰,更不耐蝇营狗苟的龌蹉。

如先前他回京师洛阳述职的时候,也得悉了王凌私下诟病他之事,故而便向天子曹叡请求留在洛阳任职。只不过,天子以廉颇与马援的故事勉励于他,声称非他不可安淮南,让他不得遂意。

“唉,罢了。”

略作沉吟后,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悠悠叹息了声,“夏侯稚权就在外候着吧?长史唤他进来吧。”

“唯,谢将军体谅。”

见他终于松口,李长史很是欣喜的道了声谢,起身出内堂。

片刻后,便带着夏侯惠进来。

“末将夏侯惠,拜见征东将军。”

甫一进入,夏侯惠便很恭敬的行了個军礼。

“有违将令,依律当杖责,且表请朝廷调你离开淮南。”

满宠斜眼睥睨,声音不急不缓,“不过,李长史为你说项,我姑且念你乃初犯且颇有斩获,便不录你此番斩获之功,罚去城门当值一月,你可心服否?”

当然心服了~

我还指望着随在你身侧,坐等贼吴孙权来犯呢!

顿时,夏侯惠悄然松了一口气,也忙不迭出声作谢道,“末将心服,谢将军不罪!”

“如有下次,两罪并罚,斩!”

但他话语方落下,满宠陡然声色俱厉,将杀伐果决的戾气彰显无遗,也让李长史与夏侯惠刹那间噤若寒蝉。

内堂再次持续了好一阵的沉默。

或许,是看到夏侯惠小臂与腰侧仍血迹依稀罢。

片刻后,满宠的神情才缓和了些,也摆了摆手,“都出去吧,莫扰我酒兴。”

“唯。”

..............

出了内堂,转过李长史署公的外堂,夏侯惠的神情才松懈下来了。

在方才那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满宠的杀意。

且曾将四世三公的杨彪下狱拷打的满宠,还真就不会顾忌他谯沛元勋之后的身份,行军法将他给斩了!

唉~

为了军功,日后还是莫触怒他的好。

心中暗道了声,夏侯惠对着李长史一揖到底,“长史斡旋之情,在下感铭五内、没齿不忘!”

“稚权言重矣。”

李长史冁然而笑,轻声谓之,“你我乃乡闾,何必见外邪?嗯,稚权身上有伤,且先归去寻医者吧,莫耽搁了。”

三日后。

斥候营迎来了斩获赏赐,战死者的抚恤被有司转去给其家眷了。

而夏侯惠也开始以牙门将的身份,终日伫立在寿春城门口充当持矛值守的小卒。

对此,斥候营的骑卒每每当值外出打探,于牵马经过城门之际,都会很恭敬异常的行个军礼才上马离去。

对夏侯惠,他们是真的心悦诚服了。

毕竟好处他们得了,罪责却是夏侯惠一人担了,这样的主官去哪里找啊~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于不知不觉中,已是暮秋九月末。

早就领完惩罚、每日兢兢业业安分任职的夏侯惠收到了一份家信,以及李长史转告让他归去“省亲”的口信。

家书,是孙叔的长子、定居在谯县的孙侃亲自带来的。

其内容不外乎是,知会他在这几月里收养及安置的小儿、阳渠坞堡近状等琐碎之事。

而李长史转告的口信嘛~

则是天子曹叡让他以告假省亲的方式,立即赶去许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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