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不想,秦朗闻言便是一记长长的叹息,“稚权所虑者,昨夜我与田太守也商议过了,也一致认为我军如今没有将计就计的实力了。稚权莫是忘了,我等来并州之前,妄自出战的毕使君葬送了七千余步骑?”
废话!
我能忘了吗?
而且,我军怎么就没有将计就计的实力了!
只要你从骁骑营中分出千余骑,与七百豹骑合兵两千骑交给我督领,我便胆敢立军令状,在那两万漠北骑突袭时黄雀在后将之给袭破了!
带着如此想法的夏侯惠,刚想出口反驳,但猛然想起一个事来,便连忙遏住了话语。
待略略沉吟片刻,他才试声而问,“元明可知道,毕使君葬送的那七千余步骑中,披甲者有几多?”
“步骑人皆着轻革,步卒着铁甲者有一千两百。”
秦朗露出了一个苦笑,“所携斗械中弓弩各一千,且箭矢极多。”
原来如此!
这下,夏侯惠是彻底明白了。
以寡击众且是远道而来的魏军,人人犹对此战信心满满,其中一個因素就是敌我甲胄与斗械的巨大差距。
而毕轨却是将魏国这个优势给葬送了。
缴获了一千两百副铁甲,再加上汉家工匠冶炼的环首刀、长矛以及弓弩,可以让轲比能在强攻魏国车阵时极大减少伤亡。
甚至,若是他再多点枭雄心性,不惜以人命堆出魏国车阵缺口的话,说不定还能让着铁甲的部落勇士寻到破阵的机会!不管怎说,随着步度根携三万余落叛逃加入后,轲比能仅仅在漠南便可以聚拢近八万控弦之士来战了。
如此,魏军自是不能再将计就计了。
因为田豫与秦朗也不敢确凿,轲比能打算让那一千两百着铁甲的部落勇士充任什么职责、何时才会投入战场。
充任攻坚前驱还好。
指挥车阵却敌的田豫届时随机应变,调动强弩手压制便是。
但若是轲比能将之遣去协助漠北骑突袭,那魏军的出营追击就有可能被截断归路了。
试问,魏军出营后,漠北骑从侧突袭而来,轲比能率领漠南部落返身来战,而那一千两百甲胄俱全斗械精良的部落勇士横插入战场,结阵截断魏军归路,人数本就处于劣势的魏军,又如何能保障此战胜利呢?
况且,魏国是必然要出迎追击的。
因为不追击,就无法彻底击溃轲比能、无法达成此战目的。
而若是先行袭破了马城的漠北骑,则是可以让魏军了却后顾之忧,并且极大打击鲜卑部落的士气,让他们临阵而怯、更能激发各个部落为了保存自己实力而相互推诿。
所以,了然了一切的夏侯惠也默默无言,不复有疑惑。
只是在心中骂了句:毕轨真当杀!
对坐的秦朗看他沉默了,也能猜测到他已然对北上奔袭马城无有异议了,故而肃容拱手做声,“事已至此,为不负陛下所托,还请稚权奋勇,为莪军破局!”
“唯!”
闻言,夏侯惠也当即豁然起身,以麾下的身份躬身领命,“在下必不负将军所托!”
“哈哈哈~”
也让秦朗畅怀大笑了起来,连忙过来扶起夏侯惠,“有稚权此言,我军可无忧矣!”
言罢了,还很亲自把盏给夏侯惠斟了一杯,以示作谢。
但这种和睦的氛围并没有保持多久。
就在他归去入座后,踌躇了片刻,便轻声说,“所谓夜长梦多。我与田太守觉得,稚权今夜便引兵前去与白马义从会合的好。但在兵出之前,我还有一事得知会稚权一声。”
“好,我入夜后便进发。”
对此,夏侯惠满口应了下来,“元明尚有何嘱咐?直说无妨。”
“那个,咳!为了不让贼酋发觉此地骑卒稀少而生疑,除却七百豹骑之外,我只能从骁骑营中分出一千骑予稚权。”
你说甚?!
方才让我督四千骑之言犹在耳,但我才应下,你就改口只从本部分出一千骑?
你是在戏耍我吗?
亦或者是想让我去送死?
须臾间,夏侯惠的眼神就变得锐利了起来。
“稚权莫急,你还是督四千骑北上。”
见状,早有心理准备的秦朗连忙解释道,“其中三百骑乃是白马义从,另外一千是北中郎将所督的幽州骑、一千是内附我魏国的东部鲜卑骑。”
就四千骑兵竟还分属五地,这东拼西凑的能做到令行禁止吗?
可堪长驱奔袭吗!
听罢解释的夏侯惠,眼中恼意丝毫不减。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争辩,就被军帐帘布被挑开的声音打断了。
是田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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