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可奠定胜局的良机!
在田豫的画策中,之所以建议将六千骑卒悉数让夏侯惠督领过去,可不仅是击溃两万漠北鲜卑骑那么简单。
那不过是计策里的第一环罢了。
以他多年在边塞的经验与战事嗅觉,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秦朗依着他的计策行事,遣夏侯惠去偷袭马城必然一举功成!
而击溃漠北鲜卑骑兵后,战事的主动权就可以掌控在魏军手中了。
理由是他想让夏侯惠偷袭马城之后,无需赶回来右北平的营地,而是自引虎豹骑与骠骑营蛰伏在洋河流域伺机而动;分出白马义从、幽州骑与归附魏国的东部鲜卑骑转去侵扰轲比能的属地,破坏他那些嫡系死忠的牧场以及掳掠妇孺与牛羊战马。
如此一来,贼子轲比能就陷入了被动。
准确而言,是他被逼上了只有孤注一掷的不归路。
作为后手的漠北鲜卑骑被袭破了,而属地嫡系部落的牧场正遭受烧杀掳掠,他如果不想好不容易联合起来的鲜卑联盟再次崩裂的话,唯有决绝的与魏军决战。
毕竟,他如若转兵归去救援属地,且不说是否会被追击的魏军与夏侯惠前后夹击的危险,才与他联合的步度根部落就会觉得他不敢对抗魏国,进而生出弃他离去的心思了。
况且,此时的他,需要一场胜利。
来挽回调度的失策,让各个部落首领依旧愿意坚信他能重现昔日鲜卑的荣光。
他也必须拥有一场大捷。
才能折服步度根、泄归泥等檀石槐之后,才能威慑大部分已然被魏国感招为附庸的西部鲜卑部落!
是的,如若田豫战略顺遂的话,轲比能是没有其他路得选的。
只要双方展开决战,田豫觉得魏军便是提前锁定胜局了......
游牧民族的优势在于来去自如的机动力,并不善于攻坚。
轲比能放弃马背民族的优势,前来与魏军争夺阵地、圈地厮杀,那不是找死嘛~
自秦汉以来,中原王朝以步抗骑,纵使敌我兵力有三五倍的悬殊,犹可谓之胜券在握!
更莫说此番魏国迎战的主力乃是洛阳中军,魏国士气最高、战力最强、阵列最森严的将士!不管有没有骑兵在侧策应,人心不齐的鲜卑都不会有胜算。
所以说,只要能将轲比能逼迫前来决战了,就是魏军战略达成了;而只要轲比能无法攻破魏军的营地,那就是先前定襄郡杀胡口设伏的斩首计划,将迎来了极大的机会。
这也是田豫让夏侯惠偷袭马城后,无需引兵归来的理由。
为了让轲比能无法在右北平击破魏军营地时、所有鲜卑部落士气低落后,不敢往东逃归属地、遁入燕山山脉。
而不能往东的话......
轲比能便会往西逃窜去,走定襄郡杀胡口归云中郡,也正好钻入魏军的设伏点。
这便是昨夜里田豫给秦朗的全部画策。
然而,他白费了心思。
听罢了的秦朗,在独自沉吟了好久后,最终还是否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太想当然了。
看似环环相扣的计策,却是建立在每个环节都能顺遂的基础上,这是典型的急功近利、心存侥幸!
性格素来谨慎的他,万事求稳妥。
宁可不要斩杀轲比能的泼天功劳,也不敢用激进的战事调度。
不得不说,昔日曹真亡故前与天子曹叡的话谈中,对秦朗的评断当属分毫不差。
且秦朗是以天子曹叡作为理由,让田豫无法再坚持己见。
“此战干系到我魏国在北疆的威严,更干系到陛下的用人之明,前番毕使君已然丧兵,故我不能再用太守之策矣!”
他是这样说的。
让田豫听罢了一时无言以对,满腹的意难平。
临阵决机,当断则断!
什么时候有过万事皆稳妥、凡事皆万无一失的机会?
远的不说,以昔日魏武曹操事例,官渡之战袭击乌巢也好,出塞袭击乌桓也罢,哪一次是提前做了完全的准备!
都被收养为假子了,怎么一点果决都没有学到呢.......
当然了,腹诽归腹诽。
决策权在秦朗手中,田豫也不会纠结太久,只是问秦朗的决策是什么。
但待听到秦朗只打算从骠骑营分出一千骑卒,并将幽州骑以及归附的东部鲜卑骑凑数后,他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不可。
理由是这样凭凑出来的四千骑,很难袭破两万漠北鲜卑骑。
最理想的战果,估计也就是偷袭时冲杀一阵,不求斩杀多寡,只是将轲比能的后手破坏掉吧。
但秦朗要的就是这种战果。
他只是想让轲比能知道,在魏军面前没有玩伎俩的可能,让彼将所有兵力转来正面决战而已。
同样的,他给田豫的解释,还是拿天子曹叡作为由头。
声称在出征前,天子曹叡便叮嘱过他,说夏侯惠年轻气盛、尤喜贪功弄险,让他北来时好生盯看着,莫要让夏侯惠寻到了擅自行动的机会。若是依着田豫的建议,将七百虎豹骑与三千骠骑营骑卒交给夏侯惠督领后,有三百熟谙山川河谷的白马义从作向导,恐彼会胆大妄为、不依将令行事。
好嘛~
这番话语说出来之后,田豫直接放弃劝说了。
左一句天子,右一声天子的,身为边将的田豫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能做的,也就是开始打腹稿,想着如何劝说夏侯惠在领到秦朗将令后莫要心生不满,更不要意气用事,一切以战事为重以社稷为念了。
哪料到,他昨夜费心思打的腹稿,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田太守,稚权虽领命而去,然似是有些羞恼,不知可否有化解之策?”
就在田豫眼神有些暗淡的看着夏侯惠离去背影之时,脸上带着些许无奈的秦朗走过来,轻声发问着。
谯沛元勋子弟与魏武假子置气,我一个边地之人能有什么办法化解!
闻言,田豫当即便在心中怼了句。
在沉默了片刻后,便言辞淡淡而回道,“没有。不过,我观稚权并非因私废公之人,今既领了将令,纵使负气而去,应也不至于误了国家之功。”
“嗯.....”
轻轻颔首,秦朗鼻音以应后,心中又加了句:但愿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所愿。
在用过暮食、待天色尽墨后,面无表情的夏侯惠在他的注视中引骑兵连夜离营而去;但就在翌日晌午时分,营地东面的天际线就有一股尘烟在不断壮大,数千骑驰骋的马蹄声也愈来愈近。
散落在外警戒的斥候早就发觉了,也确定了这数千骑的身份。
待上禀给中军帐时,秦朗当即愕然。
旋即,满脸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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