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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满也好,负气挑衅也罢,但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将本职之事做好,才能避免被别人抓住把柄诋毁。

将白马义从等三部骑兵皆遣走的夏侯惠,当然也知道,如果偷袭马城之战失败了,自己的行为将被论以不尊将令之罪。

为了避免授人以柄,他心中也放弃了来时想在洋水流域开辟第二战场的意图。

打算偷袭时不计斩获多寡、不论挫低漠北骑士气几多,只要引着骑卒冲杀一阵完成秦朗制定的战略意图便足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战事不利不一定会被问责,但因为违背军令而战事失利则会被斩首示众。

秦朗要是依军律将他斩首申将令,天子曹叡都不会说什么。

他不可能因为置气便拿性命开玩笑。

不过,哪怕淡了争功夺利之心、打算小打小闹完成职责就够了,但该谨慎的地方还是需要谨慎的。

从幽州骑中挑选出来的百余斥候,他在第一时间便悉数遣了出去。

并规定他们自己分配好各自的刺探范围。

他只要求从此地到马城的路途上,每每三十里都要至少有一位斥候在,且要保证在他引骑而往的路线上,绝不能遇上一个鲜卑牧民。

另一要做的事,则是在虎豹骑与骠骑营缓过连夜赶路的疲惫后,他便将所有百人将以上的将率都召集在一起。

不是打算群策军议。

而是解释白马义从等三部骑兵被他遣走的理由,以及鼓舞他们的士气。

毕竟,从一开始定好的四千骑去偷袭变成了仅有一千七百骑而往,且马城是他们都不曾踏足的陌生地方,夏侯惠担心他们会有负面情绪。

尤其是不管虎豹骑还是骠骑营,皆不是隶属于他的本部,天然就匮乏了相互信任的基础。

故而,他在解释的时候也取了个巧。

待所有将率都聚集后,他先是直截了当的声称仅有他们两部骑兵前去偷袭。

随后,不等讶然的众人交头接耳或提出疑问,便又提高了音量,慨然做声道:“武帝所设虎豹骑者,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成军以来,从征河北,南皮之战斩袁谭;北征三郡乌桓,斩获贼酋蹋顿;从征荆州追刘备于长坂、破马超韩遂于渭水,攻无不克,战功赫赫,天下闻虎豹骑之名而怖惧!然而,渭水之战距今已有二十载矣,虎豹骑沉寂已然二十载矣,世人尚知虎豹骑之锐否!自武帝崩殂后,虎豹骑犹有威名慑奸逆否!”

言至此,夏侯惠收声。

脸庞之上仍是激昂慨然之态,但心中却是一片清明,仔细观察着各将率的神情。

站在最前面的七百豹骑将率赤色浮面、呼吸粗重,眼神变得异常凶狠与不甘。

是给委屈的。

虎豹骑渐渐淡出各大战事、变得不知名,并非是他们不再骁勇善战了。

而是暮年时的魏武曹操心思已然放在了代汉之事上,鲜有引着虎豹骑临阵了,至于后继之君魏文曹丕,那就更不要提了。

三征江东就跟郊游踏青观江景一样。

到了现今的天子曹叡,则是他们已然彻底变成了天子亲军,犹如充任天子出行威仪的郎官一样。

求战不得,威名渐衰,真不是虎豹骑的不思进取。

但他也不能说什么。

更没办法反驳夏侯惠的说辞,因为那就是事实。

而督领一千骠骑营的将率同样也面目肃严,双唇紧紧的抿着,几乎让髭与须连在了一起。

在虎豹骑成为亲子亲军后,以虎豹骑为骨干扩建的骠骑营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接过了荡平不臣、令天下闻名而怖的职责。

然而,成建制以来,他们名声不显,建立的功绩比起前身犹如荧光之于皓月。

这是他们骠骑营的尴尬之处。

如今夏侯惠列举虎豹骑旧日功绩之言,无异于在声称他们空有其表。

同样的,他也无法反驳。

所以他们二人皆默然无语,静静的候着夏侯惠接下来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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