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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人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在人喊马嘶的战场上并不是很起眼,但却犹如星星燎原之势迅速弥漫入了所有鲜卑族众的耳中,摧毁了他们才刚刚凝聚起来的反击斗志。
韩龙等斥候们的鲜卑语说得很不利索、口音也很怪异,已然跃马横刀的郁筑革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有诈,更瞬间便明了此些人是魏军细作假扮以及用心——无非是在混淆视听,令他部落族众与漠北骑愈加恐慌、更加难组织起反击。
所以他也开始了大吼。
努力的解释来骑是的魏军细作,散布的消息是假的,以及强调他的岳父柯比能在北平邑积聚了近十万大军,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被魏军击破!哪怕是柯比能真的大败了,以北平邑到洋河流域的距离推算,魏军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杀到这里来。
然而,可惜了。
没有人愿意仔细倾听他的解释,更没有人愿意相信。
漠北鲜卑骑的各千夫长就不愿意相信。
就在韩龙等斥候冲出来散布消息的时候,他们就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反击,带着麾下仓皇往夜色深处遁去了。
又或者说,漠北骑各千夫长是“宁可信其有”。
想想就明白了。
作为被柯比能邀请过来的援兵,他们只在乎自己部落能否如愿迁徙来漠南栖居的利益,若是柯比能大败了,那么他们来漠南助战的目的就没有了,何必要反击呢?
而若反之,柯比能没有被魏军大败,不管他们反击与否,只要自己麾下骑卒实力犹存,就意味着柯比能仍会需要他们的助战,根本不会出尔反尔。
如此,他们反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里又不是他们部落的栖息地!
郁筑革建的族众死伤多少、战马牛羊以及辎重细软被毁去多少,与他们何干!?
何必拿自己麾下骑卒的性命去拼!
在草原之上,弱肉强食是永恒的旋律。
若是他们麾下骑卒死多了,日后就算如愿将部落迁徙来漠南定居,恐也难逃被吞并或沦为大部落附庸的结局。
何苦来哉!
再说了,要是郁筑革建的部落彻底被打残了、沦为予取予求的小部落了,对他们而言未必就是坏事。
比如,柯比能日后说不定会觉得将郁筑革建这个女婿的部落重新扶持代价太大,便会心生转去将他们这些从漠北而来的、在漠南没有根基而愿意效死力部落当作嫡系来扶持了~
带着这样的心思,各千夫长不顾郁筑革建的劝阻与请求,须臾间带领漠北骑作鸟兽散也是理所当然了。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离去,令豹骑将率乐司马看到了竟全功的机会。
贼敌无战心,即使跨上了战马犹是各顾亡命,丝毫没有拼死一搏的念头,这不是继续冲锋蹈阵扩大战果的大好良机吗?
焉能错过!
当即,他将心中原本酝酿好的、劝夏侯惠见好就收的话语悉数咽下,慨然作色的请命道,“将军,胡虏已被我军夺气矣!彼无战心,正是我军衔尾席卷之时。末将不才,愿亲率本部踏破河畔圈马处,令漠北胡虏自此不敢南顾!”
“嗯,也好。”
同样也在凭鞍眺望河畔圈马处那边的骚乱、心中正不吝称赞韩龙等斥候出现时机恰到好处的夏侯惠,闻言略微沉吟了下才点了点头。但赶在豹骑将率兴奋转马去招呼麾下之际,又一把抓住了他的马缰绳,多叮嘱了一句,“乐司马引本部而往仅是驱赶溃兵,不可恋战。嗯......将胡虏驱赶七八里地即可,至多半刻钟后,我等便归去了。”
七八里?
至多半刻钟?
这点距离与时间我去了又有何益!
豹骑将率不由愕然。
有心想争取两句,但夏侯惠却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径直转马去寻骠骑营的李裨将,让其麾下看能否驱赶一些战马当战利品带回去了,
好吧。
豹骑将率有些愤愤的吧唧了下嘴巴,只得领命而去。
事情也如他所料,当他引着虎豹骑冲至河畔圈马处时,只看到了远远遁去的漠北骑与无法组织族众反击的郁筑革建仓皇逃离的背影。若是此时他不顾夏侯惠的将令决然追去,多多少少都会有斩获的,说不定还能将带着两三百骑护卫逃窜的郁筑革建给斩杀了!
但他不敢。
尤其是此时,连续三支鸣镝的高亢之声刺破了夜幕。
那是在夜袭之前夏侯惠就定好的撤军信号:鸣镝三响,不撤离战场者,斩!
唉......
罢了罢了。
反正今夜目的已然,且我等虎豹骑也不以斩首记功,就不节外生枝了。
在心中如此宽慰着自己,乐司马按捺住浴血杀敌的炽热,转马呼唤着麾下骑卒立即返归。
众骑卒依令而行,但各个都伯与五百将却也催马来与他并行,七嘴八舌的喧嚣着。
直肠子的直接问,斩杀贼酋之功就在眼前为何要撤军;心思活络的劝说继续追击,到时候借口没没听到鸣镝声就行了;还有胆大妄为的,直接叫嚣着虎豹骑是天子亲军,量他夏侯惠也不敢行军法,等等。
惹得本就心有不甘的豹骑将率愈发心烦意乱。
直接以军法呵斥众人闭嘴,但也架不住众袍泽朝夕相处的情面,便应下了他会去寻夏侯惠问个所以然,回头再给他们解释。
将令是不可以质疑的。
所以乐司马在寻夏侯惠询问的的时候,还特地讨了个巧。
给出的理由是麾下众骑卒对没有追击很是不解,若夏侯惠没有合适的理由的话,待他们归去洛阳后的茶余饭后之时,恐会有传出对夏侯惠名声不利的言辞,如临阵决机不知道变通以致错失良机啊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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