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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魏国若想经营并州,前提条件就是必须要大破柯比能。哪怕不能将其杀死,也要拔除他在漠南的根基。不然,盘桓在河套平原的西部鲜卑各部落以及各部杂胡,根本不会畏威而选择臣服魏国。

所以,此情此景之下,秦朗难免有了腻歪——

田豫以雁形阵弄险冀望一举重创柯比能,不可否认是有为国靖安边塞之心,但更深的思虑恐是为了自身日后经营并州作绸缪!

尽管秦朗不愿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断的告诉自己要以大局为重,毋要蝇营狗苟之念,但这个念头在生出来之后,便怎么也无法从心头上抹去了。

故而,不取田豫的建议也在所难免了。

当二人策马归至营寨之际,沉默了许久的秦朗终于做出了决策。

曰:

“我知田老将军素怀驱胡虏靖边塞之心,然而兵事当慎。天子潜邸之臣毕使君前番丧兵辱国威,已令天子震怒、庙堂非议,亦令北疆胡虏心生恣睢。今天子授我符节引兵北来,当力争扬国威以慑不臣,而不在于杀敌之多寡;且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切不可怀侥幸之心。我知田老将军欲以雁形阵迎战定有万全之策,然恕我不敢为之。我身负陛下之期,若战事有差失,我纵使自戕亦难谢罪也!”

话语刚说罢,见田豫似是有想争辩之意,秦朗便又紧着再加了句。

“田老将军亦知,此番随我北来征讨柯比能的将士,皆出自洛阳中军,是为我魏国驰援雍凉、淮南与荆襄之兵也。鲜卑之患,不过疥癣之疾耳;蜀吴之寇,方是我魏国腹心之患也。今蜀吴连年兴兵犯境,我不敢贪功而多增洛阳中军伤亡,还请田老将军知我所忧,毋复进劝说之辞。”

对此,田豫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不管再怎么想证明自己的思虑不会弄巧成拙,他都没办法再劝说争辩了。

秦朗左一声天子曹叡的期盼,右一句当以国事为重,连“自戕亦无法谢罪”的话语都说出来了,他还怎么劝?

有什么理由可以争!

天大的理由,在天子曹叡的心意与国事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分歧不复,二人归营部署迎战。

秦朗依旧将临阵指使权交给了田豫,自己则是引虎骑与骠骑营立在大纛之下,时刻准备着率骑蹈阵、将战事一锤定音的时候到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谓“弄巧成拙”的担忧,其实根本不存在。

也没有注意到依着他的将令,督促将士们摆出鱼丽之阵出营迎战的田豫,眼中尽是遗憾与落寞。

是啊,秦朗忘了一点,田豫镇守边塞数十年了。

不仅是最熟悉塞外胡虏战术的人,更是无数次击败鲜卑部落的良将。

诚然,在对阵蜀吴二国之兵时,若依着田豫的建议,自然是激进弄险的。

但对阵鲜卑联军,则不是!

盖因不羞遁走是刻在游牧部落骨子里的战术,且至今并没有一统!

以雁形阵鏖战,不管鲜卑游骑再怎么不吝死战,只要虎骑开始冲锋蹈阵了,就算鲜卑联军实力犹存,他们也不会再有勇气继续死战。

毕竟,柯比能只是部落大人而非单于,不是号令鲜卑各部的共主!

愿为他死力的人,也仅是他属地的嫡系部落,而并非是诸多部落拼凑而成的十余万鲜卑大军。

在草原弱肉强食、相互兼并的法则下,于各部落首领为己利而保存实力的常态中,他们绝对做不到上下戮力一心、死战不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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