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时候,一味求稳反而会丧失大好良机、使己方优势不复,进而再无扭转战局的机会。
柯比能就是这样耽误了战机。
因为素来顾虑多多、谨小慎微的秦朗,此番不再求稳了。
却说,田豫在发觉鲜卑前部步卒竟有数千人皆身披甲胄后,便遣了位亲卫前来寻秦朗,不止是为了将这一可左右战局的发现告知,还针对性的做出了建议。
这个建议是想征得秦朗的首肯,对战术部署作全面调整。
对,就是几乎颠覆性的调整。
一者,是徐徐变阵。
双方前部士卒都披着精良甲胄,也意味着谁都很难将对方杀死,让战斗变得更加焦灼之余,也会影响魏军先前以鱼丽阵推进的步伐。
而不能持续将战线推进至鲜卑大军的后阵,魏军将会陷入被鲜卑游骑以机动力牵制的后果。
故而,田豫想让秦朗号令后阵的步卒,慢慢收缩两翼尾部的车阵,最终闭合成为环形圆阵,以此来抵御接下来鲜卑游骑迂回包抄后阵的战术。
自然,后阵闭合了,留在秦朗身边待命的各部骑兵也将被孤立在外了。
针对于此,田豫也同样做出了建议。
也就是部署调整的其二。
他想让秦朗遣五百虎骑护卫大纛进入阵中,改为归他节制。
而骠骑营、幽州精骑、归附魏国的东部鲜卑游骑以及安排在两翼戒备的南匈奴游骑,都由秦朗亲自率领,压着左翼缓行,待看到鲜卑前部步卒崩解之时,便望着柯比能大纛处长驱,力争一举锁定胜局。
至于,为何田豫胆敢声称鲜卑前部步卒将会崩溃,他没有详细解释,但秦朗无需作思便可了然在胸——田豫都直接讨要五百虎骑的指挥权了。
而其三,田豫并非做出建议。
而是发问了句。
曰:“任城王虽早已身故,然今边塞犹有胡虏部落言其名而怖。今将军亦出任骁骑,亦名录入社稷宗室之籍,不知可敢复扬骁骑之威否?”
饶是性情温和的秦朗,在听罢了这句话后都不免须发微颤。
虽然他能猜出田豫为何如此不留颜面的理由。
无非,是在战前决策时,自己有些瞻前顾后、一味谨慎求稳,令田豫觉得自己不敢亲率骑卒冲锋蹈阵而已。
但他还是有些忿恚于心。
尊卑有序,哪有副职对主将行激将法的!
再者,田豫就没有想过,若是自己得悉柯比能竟是给嫡系族众积攒了那么多甲胄,自己还会坚持以鱼丽之阵迎战吗?
当然了,不管心中忿恚与否,秦朗都不会这个时候去计较。
他努力控制住情绪,尽可能的静下心来,思考着要不要采取田豫建议。
这么一思考,就是两刻钟。
待到络绎不绝的传令兵卒从前阵赶来,禀报给他的战况都是“前阵焦灼,敌虏坚韧,纵我军将士皆死力,犹难推进半步”时,他脸上阴晴不定了片刻,最终面目变得狰狞且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片刻后。
眉头已然皱成川字的、早就不复回首看亲兵是否归来的田豫,倏然听到了沉重的马蹄声;讶然回头,便让眉毛与笑容迎风舒展。
他看到中军大纛与五百虎骑,正缓缓而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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