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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见了她醒了,忙拍了拍一旁的玉簪,自个儿去了外头舀了碗煎好的药来。

玉簪眼角还挂着泪,如今见了姑娘平安无事,破涕为笑,言语颇为激动:“醒了,终是醒了。”

水烟见了她们笑着,有些茫然的上下瞧了一眼,随后由着玉簪扶着靠在了床边,她双手死死地捏着身下的锦被,还没缓过神儿来,玉簟便坐在了床边,瞧她端着汤药,细细俯身去吹了吹,热气瞬时朦胧了水烟的视线。

待再次瞧清了人儿,水烟已然心潮翻涌,猛地咳了几声儿。

如今她不是吃下太妃送来的药,已然身死了么?怎的还会见到玉簪和玉簟?

玉簪见状,忙上前去替她顺了顺背,颤声道:“姑娘着了寒,可不能贪凉了,待您吃了这碗药再睡下去发发汗,明个儿准是好了。”

她闻言,手下一紧,这声音来的稚嫩,再定睛瞧她时,却见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再往下是粉嫩嫩的脸,这模样分明是稚气未脱的十来岁的丫头,瞧她梳着双丫髻,哪是随她嫁入赵家为她操碎了心的玉簪?

水烟眼里闪着水光,缓慢的转了目光,心中一个猜测闪过。视线却不料被一旁的玉簟填满,见她迎着一脸的笑,往前边儿凑了凑,且知水烟手上没力,便自作主张拿了勺舀了一小口往她嘴边送。

“我这是…”水烟不由得偏过头,扯着干涩的嗓子,抑制不住内心的种种疑问,忍着难受道。

“姑娘忘了?昨个儿您以为老祖宗来接您,在雨里等了一日,受了冻晕死过去了,”玉簟答了话儿,脸色已然不好,嘟囔着嘴:“姑娘身子本就是个弱的,那风雨又最是个不讲情面的,也就您信了旁人的话,这般痴的等着。”

水烟眼睫接连颤了几下,这便是牛头不对马嘴了,分明是服毒身死,哪来的受寒,她又怎会痴的如此地步去等沈家人?

她越发不解了,只能这般木木的边听玉簟唠叨边吃着药。

一阵儿苦涩入喉,充盈了整个口腔,这味道来的真切,叫水烟不由的去证实方才的猜测。

不知怎的,透着玉簟身侧的缝隙瞧到了屋内的装饰。

玉色的瓶子,一张几乎旧的不能再旧的几子,上面摆着几本书……

这分明是她儿时生长的屋子,哪还是什么伯爵府的西院!

心头一阵苦涩漫开,只觉得脑袋抽丝剥茧的涨疼。水烟抿着苍白的唇,似是努力回想着什么,脑子却似生锈了般,只记得些斑驳零星的碎片,她细细静下心来想着,瞬时好多东西便像是退潮后河岸边的石头,渐渐浮出水面。

沈家老宅……

等沈家人而受寒调理了半月……

这不正是大陌观瀛的九年发生的事吗?而这一年便是她被续弦的孙氏弃在老宅借口养病的第三年!

呵,水烟瞬时想明白了。

原来上苍有眼,也可怜她上辈子的不公遭遇,果真叫她回到了八年前,她十三岁的时候……

遥想上辈子,她母亲生产她五弟弟时意外过身,没想到多年后自己竟也被一个小妾害得步了她母亲的后程,想来也是凄惨。

如今细想,使她不得不对自己母亲的死起了些许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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