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过了几日的。
待冯沈氏入土为安,院里沉寂的气氛终是得了缓和。
昨个儿不知在沈老夫人房里待到了几时,水烟只记得偶尔朝窗外看时,已是是皎月高挂的。
那时冯绾娘便也在了,她只抽噎的哭着,惹得老太太也伤心了许久,几伙儿人也是轮番安慰了好久的。
因着时候晚了,这几日也是累的。
水烟便是不知不觉的伏在桌上睡着了,而后,便是被玉簟拍醒的,那时再抬眸看时,冯绾娘早已回屋,她便顶着个惺忪睡眼,朝祖母微微作辞了。
直到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她才醒了。
水烟轻轻起身儿,才在妆奁前坐了一会儿,这时玉簟便也蹑手蹑脚的进来了。
水烟轻看了她一眼,便是梳洗了一阵儿,又伺候着吃了药的,细细漱了口,才去正屋里见沈老夫人了。
正屋院里的丫头也是个忙的,只各自做着手上的事儿,这会子见了水烟来,便是毕恭毕敬的朝她行了个礼,迎了她进去。
正屋堂上人来的也是齐。
沈老夫人与冯李氏在炕上坐着,聊得正欢。而下头左侧的罗汉大椅上坐的,正是姑父冯耿并着翠姨娘。
大伙儿见了人来,也是默了默,便都是一齐朝下头看去,沈老夫人瞧是水烟,也是咧嘴儿一笑,目光里满是慈爱。
水烟抬眼轻瞧了几人,便是淡淡收了视线,作低眉颔首状,压着莲步去朝几人福身行礼。
起身间,便听到一阵儿温和的女声:“几个姑娘的,且都聚在侧间儿凑趣儿呢,烟姐儿便也过去,与她们一处罢。”
声音一出,水烟便是回以浅笑,看了祖母的意,略略作辞,携着玉簟几个直径朝侧屋去了。
见了人走,沈老夫人便是略微偏过眼去看冯李氏,眼波流转着,轻叹一声。
本就是因着冯沈氏的病才来的,这会子人也走了,便是再没甚好留的了。
随后,便是淡淡的开口:“多谢李大娘子这些子天对我们祖孙的照顾,如今了了牵挂的,也该是回去了,便是不打扰了。”
“老太太哪儿的话儿,只把您当着自个儿人呐,就是再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我们心里也欢喜哩。”冯李氏闻言,笑容更灿烂了,随后便是晏晏的接话儿。
沈老夫人笑着压了压头,也是没说话,捧着茶轻轻呷着。
冯李氏轻瞥了她一眼,垂下头去,眼波好一阵儿流转的,这才继续抬眸,喟然道:“我那弟妹也是个没福的,如此年纪便去了,叫老太太如此伤心了。”
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这话儿一出,屋里默了一瞬,只见得沈老夫人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她眼里闪着水光,轻摇了摇头,似是释然了:“人各是有自个儿的命呢,她苦了半辈子的,这会子走了,也该是好的,整那些个行头,不过是做个活人看罢。”
“是呢,老太太这般想便对了,倒是我这嘴儿,您才好了,便又来招惹了。”冯李氏咯咯一笑道。
讲到冯沈氏,这会子一屋的其余人便都是默着没说话,冯耿脸色更是铁青的,他本就是不愿提起他那大娘子的,这些年只当她是个费钱费力的药罐子,这会儿人走了,便更是添了烦恼的。
翠姨娘见状,柳眉微扬,敛了敛神色,出来打圆场:“大伙儿的这会子只顾着谈天了,这茶可好呢,这会子该是凉了,进口到不好了。”
冯耿轻瞥了一眼姨娘,脸色才稍有舒缓,将手搭在膝上,手指轻轻磋磨着。
冯李氏也是听得出话儿里头的意,也是讪讪的笑了笑,抬手去攀几子上的茶盏,顿顿的吃上一口:“是了,口干舌燥的,吃些倒好了。”
屋里的气氛也是冷了下来,这会子便听着外头帘子响动,随后便进来个丫头,她只拿着小铜箸儿将火盆里的炭拢了拢,这便福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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