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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水烟眼波流转,看向一旁的冯绾娘,见其轻看了自个儿一眼,先一步起身儿,恭恭敬敬道:“侄女儿今个儿离的早,便是没瞧见原委,倒是难讲。”

见其撇的干净,水烟心中冷笑。孙氏自是不曾为难,央着人坐下。

话柄子落到水烟这头,见其唯唯诺诺,想过片刻,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都怪烟儿贪嘴,在祖母那儿多要了盏好茶吃,心中回味,就是回过脑儿来,错已酿成,也难挽回。”

冯绾娘吃了口茶,听了这话险些呛住,捂着嘴轻笑,难得多说一句,语气却冷:“姐姐倒是离她们最近,怎的就心不在焉了?”

这话字字咬的紧,意有所指,水烟作讪讪之状,抿了抿发鬓,露出个憨厚的笑,答:“确是如此”。

几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法,瑜姨娘闻言,手指轻抵了俯在身边的沈水炘,水炘心下失落,平了眉眼不再去看。

见话儿多了起来,确是讲不到要点子上。这会子才听沈老夫人清嗓,揉揉眉心示意众人住嘴,歇过片刻,便朝身侧的褚妈妈点头。

褚妈妈会意,颔首走出来,朗声:“姑娘们勿争,且就是正主,说法便也是各有出入的。”

妈妈嘴唇稍合,轻瞧了地上的沈水煣一眼,继续道:“今个儿事发,老太太便是央着老奴去问,确是二姑娘同四姑娘起了嘴皮子上的争执,四姑娘回了几句,惹了二姑娘不快,才酿了大错。”

声音落下,众人才心中一动。也是腹诽,难怪沈老夫人坐的住,原是命人查过原委,这才兀自坐着,瞧几个姑娘演折子戏,好辨真假。

沈水烟心中暗笑,垂眸看向地上的二姐姐,却是一叹,这回该是躲不过罚了。

沈水煣身子微颤,再也跪不住,轻轻瘫了下去。

沈老夫人看了眼众姑娘,微微张口发落:“二丫头四丫头逞口舌之利,不顾姊妹情分,本是该罚,二丫头便去祠堂跪着,何时知错再起来向妹妹赔罪。四丫头身上有伤,错却不容情,便不罚你跪祠堂,只再自个儿院里思过罢。”

话音落下,孙氏晏晏起身儿,刚要开口捧沈老夫人不偏不倚,却见上头还要开口,这才讪讪霎了眼,重新坐回去,听着继续:“今个儿的事,三丫头同绾丫头虽未参与,却也不是无错在身,一家子最是看中同气连枝,共荣共损,切不是自个儿躲过便万事大吉的,且罚你们抄一遍《女训,以此告诫,可还服气?”

老祖宗有了定夺,就是心中万般个不情愿,也该是应下。

冯绾娘脸上闪过一道白,眼眶微红不语,却也是装作甘之如饴的应下。沈水烟见冯绾娘不由心中嘲讽,面上不显,做恭敬受教之状,道声:“孙女儿谨听祖母教诲。”

默过一阵儿,才听冯绾娘细声细语的跟着:“外孙女儿听教。”

沈老夫人点头不语,面上倦色难掩,摆摆手遣散众人。

回了自个儿的院子,水烟勉强吃了晚饭,便是央着玉簪研墨,耐心坐下抄书。

外头起风,帘席轻响,吹的书卷翻过几页。玉簪极快的掩下叉竿,命了院里的丫头放下廊帘。

见着姑娘从回来便一语未发,不知适才在慈安堂经受了什么,试探的开口唤了声:“姑娘?”

“嗯?”水烟应声儿,眸子却始终未抬,盯着案上的书卷。

“大娘子不曾为难你?”玉簪不死心,继续问。

水烟轻摇头,闷笑:“我又不做什么,为何为难我?”

玉簪哑声,听着外头有了动静,知是玉簟回来,起身去迎。

见着这会子玉簟挑帘进来,掸了身上的尘土,轻掩好屋门,朝屋里行礼。

“可打听到什么?”水烟放下手中的笔,眉眼带笑。

她打慈安堂回来,便央玉簟以去祠堂为她二姐姐送吃食斗篷为由,私下打听凝翠院儿的事儿,现下见着人回来,便仰面去问。

“婢子去问了那日在正屋帮杂的丫头,说是打那日宁姨娘解了禁,正屋恢复管家权,便克扣了凝翠院儿接连几月的月钱,起初宁姨娘忍下不说,但后头连着几日的吃食补给跟不上,屋里的丫头看不惯,便去正屋闹了几回。”

水烟眉眼平了平,不置可否,摆手示意几人退下。

想她五弟弟出事,这便觉着蹊跷,心知与孙氏脱不了干系,却不解那日为何死咬宁姨娘不放,许是有内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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