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肩上的金箭呢?”
赵清槐缓缓抬头,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都察院沈羿苛,不由得失笑,凄惨的摇摇头道:“呵?那位郡主比你们想象中的要聪明多了……”
她怕因为自己身死宫中而给都察院带来祸端,特地追来将金箭拔掉,又给了她腰牌,只求万事牵扯不到那位心上人身上,而她的心上人……饶是要计划着下这么大一盘棋,也要差身边最信得过之人抹掉任何能将她拖进事端的证据,当真是情比金坚,恩爱非常……
想到此,她不由得苦笑出来,她也曾有心上人,她爱他,愿为他付出一切,只可惜,那人天生多情,她的一腔真情是不过付水东流,连埋怨负心薄情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却要拼着命从一个黑圈跳进另一个黑圈,思至此,赵清槐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恨,天道不公,置她于如此境地,要她以命搏命……越是这样,她越要从泥潭里爬去,站起来!
儿时丧亲沦落至烟柳巷之耻痛尚且能挺过来,她这次也定要与天作一回赌,总归不能回到平静的生活,她这回要再给自己拼出一条新路来。
“沈大人,若我今日能活着回到都察院,宋公子能否解我身上之毒同意我加入暗卫?”
赵清槐忍着疼痛跪直了身子,面如死灰,嘴唇有些干裂,眼神并无往日的生气,却定定的抬头看着沈羿苛,有些狼狈。
沈羿苛眼神微烁,转眸不去看她,应声道:“都察院外自有人接应你,回去好好养伤。”
听到这话,赵清槐方才无力的扯出一点点笑意,黯然的神色似乎又有了希望似的闪烁起来。
她起身,看着沈羿苛离去的背影,心里又坚定起来,只要活着出宫回到都察院,一定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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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贵妃受了惊,强撑着禁军赶来平息祸乱之后便被搀扶回了寝宫。
大半赴宴的家眷都忙着出了宫,苏容二氏则是留了下来。
“听说陛下赐予郡主符令,竟能调动禁军?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一中年男子摸了一把唇上浓密的胡子,笑着揶揄道。
“国舅爷,这符令是真,可那些刺客虽持刀蒙面,却并不伤人,好大的一出戏……还得请娘娘给我们一个说法。”
苏秉庵手持一把折扇,月白长袍,一副儒士模样,冷笑着应道。
“如今这阵仗……合着是瞒着我们把大家当猴耍呢?”国舅爷容元洲板了脸,睨了一眼屏风后侧倚在榻上的荣贵妃,又暗暗与那个老对家换了眼色。
同坐在屏风后的其余三公嫔妃皆面露难色,互相瞧着,都不想着先开口。
“猴儿倒还知道有危险了往山上跑呢,您几位怎么还在宫中?”
褚寿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衣袍微微掀起,走路带风,说罢,便稳稳落座,随手端起一杯茶来,喝了一大口。
她一晚上没作停歇,看奉神殿火势止住,转而又被人叫了过来。
“这这…粗俗!”容元洲被噎的无话可说,愤愤的轻甩袖袍,侧了侧身,坐得里褚寿又远了点。
“设宴的是贵妃娘娘,前来赴宴祝寿遭殃的是我们,这事总得有个交待吧?”苏秉庵拿着折扇拍手,辩驳道。
“交待?”褚寿转眸,搭在一侧扶手上手指轻轻抬起,示意道:“带上来。”
几个禁军护卫挎着刀押了三五人上殿,黑衣蒙面,齐齐跪地。
褚寿冷着脸,沉声道:“您也知道是来赴宴?要不干脆把探子都放出来,充了禁军多好呢?”
“呵?国舅爷,我当您那一箱子一箱子的运过来的,原来不是贺礼啊?”苏秉庵话锋一转,直指对面早已面露难色的国舅爷。
国舅爷一旁端坐着的貌美妇人柔柔开口,缓和道:“这…不是还有个持剑的舞女吗?”
“是啊,既提到舞姬,该去找那位懂乐理的世子啊,这人是他寻来的……”容元洲说着,探出头来左右瞧瞧,却不见骆歧人影,“世子和那舞姬双双不见,这刺客和幕后黑手都不见了,郡主何必揪着我们二人不放呢?”
“我正要去追人,也不知谁强要我赶来喝一杯茶的?”褚寿微微转眸,白了一眼国舅爷,也侧了侧身,离得远远的。
“既生了刺客,陛下处境危险,不知……娘娘和郡主有何谋策?略略告知我们一二,出了什么事也好歹有个照应……”苏秉庵接了话茬,试探道。
“本郡主只知要带禁军守好陛下,至于抓捕刺客这事儿,您不如去问问那位都御史大人,那位大人可是好大的威风,若无禁军,恐怕连替陛下求药都求不来……”褚寿低眉抬手理了理衣袍,不痛不痒的回答。
容元洲粗声粗气的接话:“郡主一向天资聪颖,自为陛下亲政献策后……”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对面苏氏一眼,继续道:“又深得陛下器重,倒是我等愚笨,过分担忧陛下安危,反而碍了娘娘与郡主的计策。”
苏秉庵眸子一转,继续道:“郡主初回京都,自是不知那都察院的……”苏秉庵原本想继续痛批都察院一番,可转眸一想,这都察院犹如陛下的耳目,陛下的手脚,不妥不妥,便及时止住了口,笑道:“都察院向来公正严明,那位都御史大人虽一直不曾在京中,但大小决断,一向果断决绝,想来与郡主有什么误会。”
“苏大人也不必替他们说话,如今陛下身体已有所好转,虽服下药也不见成效……但本郡主相信,待陛下醒来,心中自然有定夺,断不会叫坏人猖狂好人遭殃。”褚寿朝着苏秉庵微微点头,又惋惜似的叹了口气,扶额犯难,一副与都察院苦大仇深又不占上风的样子。
容元洲又宽慰道:“如今这一出戏,咱们便只听那位小宋大人顺利抓住刺客的捷报罢了,至于苏大人,睡前可得多喝安神补脑液,别夜半惊醒睡不着啊……”
说罢,张口仰头大笑。
容元洲也冷冷一笑,阴沉的看向他,未作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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