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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对皇帝亲手斟茶没有反应,他可以忍。

他还直呼皇帝的姓名,随口妄言皇帝的江山即将倾颓,王承恩不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为尊者讳,更何况是一位正在执政的皇帝陛下。

徐柏屈指弹在了手边的茶杯上,茶杯之中的茶水激荡射出,深深地钉在了王承恩的脚下。

王承恩瞳孔微缩,看向了徐柏手边全无任何异状的茶杯。

他继续上前,直接站在了朱由检的身侧。

“退下,”朱由检神色平静,“不必惊慌。”

王承恩上来不是说自己能打赢,实在表态自己哪怕身死也会站在皇帝身边。

朱由检当然看得出来。

“大势倾颓,先生如此言语,并非谬论。”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从登基以来,朱由检的工作就是听那个地方出了问题,他挑人去解决问题,问题解决了之后冒出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随后就是各种天灾轮番上演,造成了今天这副局面。

他知道不能赢,但他是大明的天子,兄长将社稷江山交付给了他,他救不了社稷已经难以面对列祖列宗,总不能在直接躺平,就这么看着社稷失手。

他要做事,不是因为能赢,只是单纯地在这个位置上,所以必须做点事情而已。

许增光听出了这一点。

他对崇祯没什么尊敬,同样的,恶意也不算很多。

所以此刻他可以稍微同情一下对方了。

一个皇帝,他做事不是为了挽救社稷,纯粹是因为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必须做点什么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挽救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实则内心早以承认了最后的结局。

“反贼······李自成说‘嗟尔明朝,气数已尽’,朕和每一位大臣描述反贼言论的荒谬。”

其实他已经相信了气数已尽的说辞。

“气数之说,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徐柏不置可否,“大明的天象确实稍差,但这和你无关,也和大明历代的皇帝无关。”

“这只是如同草木生长衰朽的一个自然而然地过程,无论今日谁坐在这座江山上,需要面对的都是相同的天象。”

但气象相同,并不意味着大家的结果就相同了。

“如此说辞,倒是令朕···我心下安定。”朱由检面色悲喜交加,“但兄长交给我的是祖辈基业,江山沦落至此,我作为皇帝总归是不能够脱身的。”

天下倾颓很多人都可以谈论其无辜或者说有罪,唯独皇帝只能是有罪。

因为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享受着全天下最高的权势,也自然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您有这种想法倒是少见。”许增光点了点头,“通常来说,在一个王朝之中,继承了王位的皇帝并不会觉得自己对天下有什么太大的责任。”

王朝是家天下的传承,是一个姓氏的王朝。

先辈开拓基业,后来者因为血缘直接继承。

这种传承会带来一种直接的感觉——我的权力来源于姓氏来源于血缘,而不是因为底层的民众。

既然我的权力和万民无关,我也不需要对他们的未来负责。

作为天下的主人,我理当享有这个世界上一切珍贵的东西。

究其原因,血脉传承讲究出身,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一个人的未来。

既然权力是因为血缘而传承的,皇帝就很难对万民有什么具体的认知。

我是皇帝,不考虑兄终弟及等这类少见情况,多数情况下很显然是因为我的父亲是皇帝。

所以,这和百姓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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