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军距离拉近,横刀立马位于中军的朱云飞,也看清楚了叛军装扮。
如今已经是寒冬季节,朱云飞帐下的士卒,人人身穿甲胄,内穿棉衣,皂袍,下身也有长袴,乌头布靴。
甚至有些士卒,脚上还着穿着防水保暖的皮革长靴。
反观眼前,来势汹汹的数千叛军将士。
人人衣衫褴褛,服饰奇形怪状,而且大部分是粗布麻衣,脚上穿的基本上是露着脚指头的草鞋。
至于甲胄,除了一些将领外,普通士兵身上更是难得一见。
而士兵手中拿着的武器,夜视五花八门,有镰刀,斧头,木棒、锄头,只有少数人手中有制式的刀枪。
可就是这么一支简陋的叛军,却是士气旺盛,人人神情振奋,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
“孙大人,你说为何这些叛军,会有如此士气?”
与朱云飞并排而立的孙传庭,收回远眺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年来,底层百姓太苦了,他们明明勤勤恳恳,却永远吃不饱肚子,朝廷官吏的层层盘剥,把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
“如今的百姓就像一堆干枯的柴火,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被点燃,终成燎原之势。”
“我汉家的百姓,吃苦耐劳,就像一头老黄牛,只要有一口吃的,他们都会任劳任怨的埋头苦干。”
“但是,历史也告诉我们,当他们有一天,再怎么努力,也吃不饱肚子的时候,他们就会从绵羊,转化成为虎狼。”
“推翻腐朽的王朝制度,建立新的朝代秩序。”
“李自成率领的蚁贼,为什么能够在屡战屡败,一步步壮大,就是他们有广大的百姓支持。”
“可笑的是我们这些官军,却一次都败不起。”
说到最后的孙传庭,想到以往的经历,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感伤。
他对大明忠心耿耿,可最后却落得个流放三族的命运。
作为战场上“失踪或者战死”的他,朝廷连个追封都吝啬。
“孙大人,都过去了,陛下和朝廷那帮庸官不仁不义,但我们不能放弃大明的子民,我们必须守护好大明的江山和子民。”
朱云飞见孙传庭勾起往事,遂开口安慰了他一句。
继而沉声说道:“接下来的平叛战事,如今看起来不难,但平息民怨,安抚民心,才是关键啊。”
“云飞,你能够考虑到这点,老夫佩服啊。”孙传庭收拾心情,点头应道。
“你说的没错,这样的叛军,击败他们不难。”
“难就难在善后,若不能收拢民心,只要大军一走,这些叛军就会死灰复燃,进而再次生乱。”
朱云飞也有些无奈,今年山东各地的收成其实不错,尤其是试种的玉米,红薯、土豆收成高,而且适合旱地耕种。
若不是房可壮、龚鼎孳、曹溶这帮人,搞出来的十抽六的加派赋税政策。
眼下也不会闹出如此大的抗税起义。
正如孙传庭所说,这些年来,大明底层百姓,那是真应了那句老话,只要你肯吃苦,那就会有吃不完苦。
去年建奴入侵山东,死伤受灾的百姓达到百万之众。
朱云飞和曾樱花费了大半年心血的努力,好不容易安抚好百姓,推广了新农作物试种。
也让老百姓看到了一份希望,可结果七月份秋收还没开始,房可壮那帮狗官们,就直接加派了一倍赋税。
这分明是把百姓往死里逼啊。
登莱二府,梁玉瑞他们抗住了压力,没有执行加派赋税政策。
青州、东昌二府,也是阳奉阴违,从而稳住了民心。
济南府曹溶他们没敢强硬执行,怕出乱子,所以也还算稳定。
只有兖州府的董嗣湛,这个愚蠢的家伙,受到左懋甲的蛊惑,大肆强行摊派赋税。
而朱云飞也没有想到,董嗣湛这个蠢货,会走到这一步。
就在朱云飞和孙传庭,在在讨论着平叛的战后事务时,两军阵前的战斗,这时已经打响。
手持银枪,身穿银甲白袍,胯下骑着一匹浑身如雪白马的杨衍,威风凛凛直冲而出。
叛军阵前的敌将相朝雷,穿着一身战甲,手持一柄大斧,大喝而出。
“我乃上将相朝雷,谁敢上前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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