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苑万寿宫。
寝殿内的龙床周围跪了一地的人。
无论宦官还是宫女们都颤抖着身子,紧紧的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亦不敢言语。
龙床旁站着一名头戴乌纱帽,身穿绯袍、腰系玉带的花甲老人,他正是今日轮值西苑的内阁首辅徐阶。
“陛下龙体如何?”
徐阶看着龙床上面无血色,双眼紧闭,气息若有若无的嘉靖帝,一脸焦急的询问道。
“陛下……陛下……。”
龙床旁的几名御医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快说!”
徐阶终究是历经几起几落、权柄国政的首辅,顿时目光如锥,寒声似铁的呵斥道。
“陛下……陛下……怕是……时日……时日无多矣。”
也许是惧怕首辅的威慑,也许是旁的,太医院院使徐伟哆哆嗦嗦的小声说道。
徐阶闻言,仿佛受到了重击一般,身子一晃,脸上也显露惶恐以及哀伤。
“黄公公,立刻摆驾回乾清宫!”
徐阶终究是有大毅力大魄力的人,立刻做出了决断。
“这……徐阁老……岂可……。”
一旁身穿蟒袍的花甲宦官脸色大变,迟疑道。嘉靖皇帝就是认为皇宫不安稳,才在西苑一住就住了二十多年,期间都未曾回过乾清宫。
“黄公公,西苑乃是别院,乾清宫才是我大明历代皇帝的寝宫!”
徐阶正色道。
“来人,快准备鸾驾。”
黄锦闻言,眼眶积蓄着泪水,哽咽道。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闻言立刻起身准备起来,他们眼中的泪水纷纷流淌,但没有一个人敢哭出声来,也没有一个人敢喧哗。
守在寝殿外的锦衣卫左都督朱希孝得到消息,红着眼睛,忍着悲痛,立刻吩咐锦衣卫清理回宫的御道。
不多时,富贵逼人、气势恢宏的天子仪驾就准备好了。
三十二名力仆小心翼翼的将龙榻从万寿宫中抬出,搬上鸾驾中。
由大汉将军开道,锦衣卫护卫的天子仪驾浩浩荡荡的从西苑万寿宫出发,向东经玉河桥过太液池,到了乾明门。
“阁老,接下来是继续往东走玄武门入大内,还是往南走西华门进去?”
朱孝希抬头望了望宫门大开的乾明门,快步走到鸾驾旁的徐阶处问道。
走玄武门离乾清宫更近,但缺点是要进入后宫,恐会惊扰陛下妃嫔。而走西华门去乾清宫,距离远,但是会经过各大衙门,容易让朝官们知晓内情。
徐阶想到此时时乃大明社稷安危存亡之关键时刻,为避免走漏风声,须让最少的人知道陛下的情形。便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说道:“走……走玄武门!”
只是天子仪驾毕竟浩浩荡荡,即使是走最短的距离,也会落在有心人眼中。
御道旁的侍卫和中官宫女,看到天子仪驾的经过,有不少人脸色立刻变的苍白,待天子鸾驾离开后,立刻行动起来。
于是天子回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般,飞入京城中有门路通大内的高官显贵的府邸。
京中大佬们听到这消息时,心中都有猜测,但鉴于没有天子的召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吩咐下人准备好衣服,准备随时入宫见驾。
……
空置多年的乾清宫终于再次等到了它的主人的入住,只是它的主人在回到这里没多久,就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陛下!”
“陛下!”
“陛下!”
一声声的哭喊,唤不回那早已远离的灵魂,徒留痛苦与哀声。
“黄公公,请下令所有宫人留在宫内,不得擅自走动。等会儿我和公公一起去请裕王殿下进宫。”
哭嚎三声的徐阶,抹掉眼角的热水,开始为了大明王朝的稳定而颁下各项决定。
“是,是,咱家立刻车马和人手。”
在嘉靖死后,彷徨无依的黄锦闻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起身。
“朱都督,传令下去,将各个宫门紧闭,除了裕王殿下,谁都不许进出。传令镇远侯顾寰立刻前往京营,所有将士镇守营内,不得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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