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
秦牛头也不抬的朝自家跑去。
气得她皱了皱瑶鼻。
手里提着的食盒本来都用绳子系好了,只得解开。
邻居家的阿牛从小没有父母,听说是被单身老人刘大爷从山里捡回来的。去年,刘大爷病逝,阿牛不哭也不闹,静静的守着棺材坐了三天三夜。
见人进来就磕头。
大伙看着这孩子可怜,合力把刘大爷抬到山中埋葬了。
刘大爷死后,阿牛就没人管了。
最开始,阿牛还老实的耕种他们家的那一亩薄地。
后来由于种植经验不足,收成很差。
交完税粮,根本没剩多少,连他自己的口粮都不够。
再后来,他就开始败家了。
家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他卖了,也不知道把钱用在了什么地方。
村里的老酒鬼张半嘴说是阿牛拿着钱去城里喝花酒,把钱都败光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
后来邻村有人也说亲眼看到阿牛进了城。
于是渐渐传开了,很多人都在背地里骂阿牛好吃懒做,嫖赌逍遥。
只有王婉嫣不相信阿牛是那样的人。
因为她去书馆买书,偶尔会看到阿牛也在那里买书。不过阿牛应该是没钱,专买别人用过的旧书。
还有,她见阿牛可怜,曾经想要给他一点钱吃饭。
他坚决不收。
阿牛看着很穷,却是人穷志不穷,骨子里十分硬气。
她把食物取出来,用油纸包着,藏在宽敝的云袖里面。
“不给他送去,他今晚怕是多半又会啃食那些又苦又涩,难以下咽的野草。”
王婉嫣嘀咕着下了楼。
有一次她去给阿牛送吃的,就亲眼看到他在吃树皮和野草充饥。
阿牛回到一贫如洗的家,揭开装米的缸盖,看着里面所剩不多的糙米,他暗自盘算,就这点粮怕是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
他家那一亩薄地属于劣田,又叫贫脊地。
除了杂草疯长,庄稼种下去几乎不长。去年辛苦种下一株株苞米后,它们就像是营养不良的病人,瘦弱不堪。
这种贫脊地留不住肥和水,土质容易板结,底下多石头。
而且是一块块坚硬的顽石,根本没办法清理。
今年开春有些日子了,他一直在思考着种什么作物的收成能够好一点?
去年种的苞米和小麦都是收成极差。
好在劣田的税粮要比良田少很多。
不然,他还得倒贴钱给官府。
漏风的墙外面传来王富人的声音“你这孩子,又偷着去给那个穷小子送吃的?”
“我……就是想帮帮他嘛!您不是经常说行善能积福吗?”
是王婉嫣的清脆声音。
很低。
她想偷偷的给阿牛送食物,被父亲抓住,此刻肯定是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态度。
“你都十五岁了,一个女孩子家天天往他家跑,不怕被人说嫌话啊?你得注意影响,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你娘可是希望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以你的才貌,将来肯定要嫁个有权有势的贵公子,懂吗?”
王富人语重心长的劝说着女儿。
当父母的都希望儿女能够成为人中龙凤,过上好日子。
这么漂亮的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他绝不会答应。
“知道啦!”
王婉嫣不敢反驳父亲,嘴上答应着。
她的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与别的女孩子浑浑噩噩,对父母的话言听计从不同,她因为饱读诗书,很有自己的主见。
“我送完食物马上回来,不然这些食物过一晚上都坏了。”
“等等!”
王富人叫住了女儿。
“要不您给他送过去也行!”王婉嫣以为父亲不让她过去。
“去厨房拿一小袋苞谷,再拿两斤肉给他送过去。这小子去年种的那亩薄地收成极差,怕是早就青黄不接了。我后天就是五十大寿,邻居一场,权当赏他了。”
“谢谢爹!”
王婉嫣高兴极了。
“咱家这么多张嘴吃饭,可别拿多了。”
王富人担心女儿不知柴米贵,拿太多,他就该心疼了。
“我有数咧!”
过了一会,外面又传来王富人的声音。
“你这妮儿,拿那么多苞米,那么大一块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罢了罢了,那小子饿得只剩一层皮了,我最看不得这世间疾苦,去吧去吧!”
心疼归心疼,终究没有阻止。
秦牛正在烧火煮饭,锅里只有零星的一点点糙米,剩下的全是草和嫩树皮。
随着火势变大,渐渐散发出青草与米香混合在一起的特殊香味。
有钱人家煮的猪食正是这个味。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
“阿牛,开一下门!”
脆生生的呼喊声透过斑驳的木门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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