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谭家村,传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大气都不喘一下的朱传仁,心中默默吐槽:
这个小牲口,都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身体差这么多。
这话他可不敢明着说,免得再被老三一脚踹飞,多丢人啊。
想想自己刚才落地的姿势,传文此生第一次知道了何为羞耻。
传仁可不知道老大心里想些什么,扛着半斤小米,沿着土道进村。
路上没看到什么人,估计都出去奔生活了,这个时间还在家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
到了村里,传仁有意放慢脚步,让老大走在前面领路,他默默记着村里的路线,以备不时之需。
终于来到老谭家门前,朱传文却站住不敢往里走。
“怎么了?里面有黄鼠狼?”传仁随口问道。
“不是,俺这不是想想该怎么说嘛!”传文神神叨叨的说了句。
随后看着传仁,扭捏道:
“咱家就你和老四读过几年书,要不你帮俺想想怎么说?”
传仁戏谑道:
“嘴长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怎么就开不了口?”
接着他连说带比划:
“见了鲜儿她爹,你先作个揖,唱个喏,把嗓子放开了说——泰山老大人在上,小婿朱传文这厢有礼了。”
朱传文一听,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不妥,不妥,怎么像戏文似的?你别唬俺,俺知道,泰山老大人是称呼老丈人,鲜儿还没过门呢,不能这么说。”
朱传仁继续拿他开涮:
“那你就先作个揖,这么说——老谭大叔,俺奉了高堂老母之命和您老过个话儿。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没得说的,娶亲纳彩礼这也是老理儿。
这不是赶上荒年了吗,有些事儿得商量着来。
您之前要求的一斤小米,俺家砸锅卖铁总算是凑得了,今天先拿半斤来把事情定下,您老就笑纳了吧。
等迎亲那天再把剩下的半斤补上!您看要不就把这亲事定下吧!”
传文心里直犯嘀咕,这老三不但能打,还满口学问,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犹豫再三,传文摇着头:
“有些话听不懂,你能不能都给变成庄户话?”
传仁演老学究演上了瘾,空手摸着毛都没一根的下巴,好像在捋胡子一样,摇头晃脑的说:
“朽木不可雕也!算了,你进去直接给老谭叔跪下,也甭说那么多废话,就说您要的小米凑齐了,今天先拿半斤来把亲事定下,剩下的迎亲当天补齐,您就抬抬手让鲜儿嫁过去吧!俺给你磕头还不行吗?”
传文一愣:“还要磕头?不行,俺羞得慌。”
传仁算是服气了:
“给老丈人磕头害什么羞?把鲜儿舞弄来家是真的,你就照我说的办,没错儿。”
与此同时,谭永庆正和一个老汉在家里抽着烟聊着天。
谭永庆说:
“…说从前干什么?从前俺家这大门口断过车马吗?别的不说,过年谁家敢在院里搭台子唱大戏?
俺家就有那势力,鲜儿还上台扮过角儿,她唱的《王定保借当》没听过还是《小姑贤》没听过?
要不是俺拦着不让她唱戏,搞不好现在都成角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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