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八,乙丑日。
宜:祭祀、作灶、沐浴、入殓。
忌:诸事不宜。
这年七月,瓦剌太师也先召集诸部,兵分四路进攻大明边境。
北元名义上的可汗,脱脱不花率领旗下兀良哈部攻辽东,进展神速。七月中旬,攻下了辽东镇静堡,守将赵忠战死。七月二十,兵临辽东巡抚的驻节之地,广宁卫。
辽东巡抚王翱和辽东总兵曹义坚壁不出,任由敌酋扫荡周边,掠夺人马。
八月十日,脱脱不花放弃广宁,直逼辽中。
十二日,渡辽河,破辽东都司。
十四日,劫掠辽中平原,杀死人口无数。
十八日,一路往南,至盖州卫城下。
承平多年的辽东,陷入了一片火海中,若无人解救,辽东自洪武二十年被收复以来,六十多年的积累,将在此战后毁于一旦。
......
当代鲁王庶子朱泰野骑在马上,看着对面嚣张的蒙古士兵,他面色虽平静至极,心中却早就翻起了万丈波澜。
穿越过来已经十五年了,他养精蓄锐,偷行海运,将海运小半的利益,献给当朝太监王振和朝中大臣,换得登州备倭军都指挥使,携盖州、复州、金州三卫军政,为的就是这一天。
一个身着黑色盔甲,面黑如炭的将领走了过来,在离朱泰野五米左右,他左手垂立,右手横于胸前,行了一个三卫通行的军礼后,大声禀告道:“报!将军,三卫将兵,已经集结完毕,厉兵秣马,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可迎敌!”
朱泰野点头:“传我命令,全军准备,杀敌!”
“是!”将领脸红耳赤,大声答道。
“陈新千户,你怕吗?”朱泰野微微一笑,道:“对面的可是百年前纵横天下的蒙古骑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已经衰落,但比我们平时练兵时杀的土匪、倭寇还是强的多了。”
“属下不怕!”陈新昂首挺胸:“属下当兵二十年,从未见过将军这般将领,也未见过将军手下这些士兵,属下有绝对信心,打赢此战!而且这些鞑贼远道劫掠而来,必定人困马乏,我军必胜!”
“好!”朱泰野点头道:“你下去准备吧。”
等陈新退下之后,又一个将领上前行礼,他的声音低了很多:“将军!方才探马来报,七日前,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率骑进攻,中也先之伏,四万余骑被杀之殆尽,全军覆没。朱勇、薛绶身死。此后,消息渐绝。”
朱泰野身边的将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皇帝率领五十万精兵出征,也先不过三万骑兵,怎会有如此败绩?就算是四万多头猪,也先也得抓几天吧?”
他这话大逆不道,若被人听到参上一本得砍头。
但在朱泰野麾下,百无禁忌,多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常有人说。
另一高大将领道:“虽是号称五十万,实则只有二十万。不过损失四万骑兵,也还有十余万,此后应该不会再败了。”
朱泰野听在耳中,虽心中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们不知道,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惨败已经发生了。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余下十余万大军败于土木堡,朱祁镇被俘,也先气势如虹,乘胜追击准备侵占京师。
现在已经过去三天,朱祁镇应该在也先的胁迫下,去扣关叫门了。
朝廷更是乱成一团,建议南迁的,出城迎战的,坚壁不出的,什么主意都有。
但目前,这些都和朱泰野没有关系。
深吸一口气,他沉声道:“皇帝的事情咱们这里管不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赢面前这场战。快到时辰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身边将领面露兴奋之色,个个摩拳擦掌。
“还有什么消息?”朱泰野看见一个黑衣探马犹犹豫豫,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不敢上前,将他叫了过来问。
那探马上前低声道:“将军,鲁王府中传来消息,鲁王听闻辽东之战后,神情失色,传令登州备倭军前去兖州鲁王府协防,指挥佥事王斗派人问话,该要如何应对?”
周围将领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愤慨之色,但因为涉及鲁王,众人一时都不敢说话,而是看向朱泰野。
朱泰野却是面无表情,问道:“登州备倭军不归鲁王府管吧,他传令协防,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吗?”
那探马低头道:“鲁王府说兖州府周围山贼蠢蠢欲动,心怀不轨,府中护卫不够,所以向登州借兵。”
朱泰野冷哼一声:“好一个借字。老子借儿子的兵,哪有不给之理?”
众将领都不敢说话,半晌后,才听到朱泰野又问道:“鲁王府共有兵多少?”
“兖州三卫,每卫领额一万两千人,但实则每卫六千人。”
看来领空饷这种事,也不只是地方官员干的,而且说不定皇帝还乐意看见藩王兵额不满呢。
他在心中算了一下,备倭军总数两万,他带了一万人渡海过来,还剩一万,当下道:“让王斗派八千人去便是,留下两千人在登州守卫,这段时间,不准任何人下海!”
说罢,夹了一下马,身下战马往前两步,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他拉着缰绳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将领和身后的士兵。
数万士兵如同一身,背靠城墙,面向脱脱不花的骑兵,面目坚毅,排列整齐。
他们手拿火铳,身后跟着火炮,沉默不语。
这是我磨练的军队!
这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军队!
朱泰野心中涌起无限勇气,拔出腰中宝剑,提起缰绳。
马人立而起。
他站在马上,用力挥剑,大声道:“千秋功业,尽在今日,将士们,随我上阵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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