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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孛日帖赤那背着阿嘎如的身体闪在一边,往侧面跑了十几步,被一块石头绊倒,滚在一边的小土坡旁,脚踝一阵剧痛,堪堪避开了迎面而来的骑兵,看着他们骑在马上,挽弓射向明军。

六十步的距离眨眼就到,那些骑兵们只来得及放一支箭,然后就到了阵前。

箭入阵中,明军那边时不时响起一两声惨呼,但他们很快就回予箭雨,密密麻麻的箭矢有的冲上天空落了下来,扎进了后面步兵里面。有的则是直直朝骑兵和马射去。

骑兵们想要拉着马往旁边奔去,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实在避无可避,孛日帖赤那亲眼看见左侧五六个骑兵刚射出一发箭,就已经到了明军面前,怎么勒马都停不下来。

明军的前锋是枪兵,几个明兵见马冲来,端起枪头,一枪刺在了马脖子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明兵往后退了好几步,但他们不能放下长枪,否则失了武器也要被罚,只能预估着冲击到的一瞬间,将枪头压在地上,枪尖顶住马脖子,刺了进去。

那杆泡了油的长枪弯曲成一个弧形,仿佛立刻就要折断。

马吃痛之下,想要往前狂奔,脖子被顶住,它往前只能加速了自己的死亡。马上的骑兵看出来不对,用力一拉缰绳,马仰起头来,强大的惯性让枪头离开脖子,也使得血从脖子中喷出,在正午阳光下宛如一道红色的彩虹。

被刺中脖颈的马暂时还没有死,受生物本能的驱使下,它疯狂地跳了起来,背上的骑兵也上下起伏。

而地下的其他明兵早已蓄势待发,端着手中长枪刺向那骑兵。

骑兵扔下弓箭,拔出腰刀,往前挥去,一刀砍掉了前面的刺来的枪头。可他已经身处敌军阵中,又身在高处,承受着四面八方的似乎无穷无尽的枪头,左支右绌之下,大腿上中了一枪,手中的刀一滞,左臂又中了一枪,而这时身下的马的生命也已经到了尽头,双腿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下落,让他正好避开了朝头刺来的枪头,失去惯性,摔下了马。

他想要在地上翻滚一下站起来,可运气不会永远眷顾他。

下一秒,三杆长枪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进了他的身体。

骑兵发出绝望的嚎叫,躺在地上用力挥动了几下刀后,死在了当场。

其他冲进阵的骑兵也是一样,被枪兵团团围住,几人刺马,几人刺人,无一例外地都死在了明军阵中。

骑兵的优势是机动性、骑射和冲击力,但因为实在离的太近,这三个优势都不能扩大到最大,反而让马成为了这就使得没有跑掉的一百多骑兵全军覆没,被明军相继刺死。

这并不是骑兵傻,不知道后退。

瓦剌袭承旧蒙元军制,以十人为一甲,称为十户,十个十户为百户,递进上去,直到万户。在作战时,如果中有人逃跑,同甲的其他人将判死刑。如果一甲中有人奋勇前进,其他人不跟进,也要处死。如果一甲中有人被俘、其他人不去救援,这些人亦将被处死。

阿嘎如是阿剌知院的千户,这些骑兵基本都是他的手下,刚才阿嘎如被箭射中,若是他手下的骑兵将领没有立功,回到本部也只有死。往后退,军心大乱,也是死。因此只有赌一条命,骑兵百户骑马冲锋,步兵百户则是各领其部,拔刀冲杀。

两军接触的瞬间,便有数十条鲜活的生命丧生,人群混乱成一团,肾上腺素飙升,只要看到衣服和自己不一样的,拔刀就砍,生命如同野草一样,毫不值钱。

孛日帖赤那面色苍白的看着刚才逃过一劫的骑兵跳下马,解开缰绳让马往回跑,自己则是扔下弓箭,和步兵一起,于明军撞在一起。

他眼前烟尘四起,喊杀声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他分辨不清敌我。

在这嘈杂的声音中,他耳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救声,茫然地循声看去。

刚才被他摔在地上的阿嘎如,此刻正摔在小土坡旁,左手大拇指塞进了喉咙处的箭洞里,堵住了流出的鲜血。

孛日帖赤那连滚带爬地匍匐到了他面前,急切问道:“千户,千户你怎么了?”

阿嘎如说不出话来,鲜血顺着大拇指滴在了地上,伸出一只手,眼神露出祈求的神色。

“我知道了!”。若是他死了,孛日帖赤那除非杀了守将孙镗,或者攻进城门,否则也只有死路一条。见他没死,心中升起喜意。往前一步,将他扛在肩上,想要回到后方,但他方才摔到了脚踝,骨头错位,一动就剧痛难忍,脚下完全使不上力。

扛着沉重的阿嘎如走了两步,他就不得已又放了下来,看了看阿嘎如,眼中露出犹豫的神色来。

阿嘎如似乎是知道他想要抛弃自己,用尽力气胡乱一挥,抓到了他的帽子一扯,露出了他那中间被剃光的发型。

而正在这时,那边的三千明军似乎占了上风,战线往这边推了过来。那些之前被抓的百姓,也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挣扎着往明军那边跑去。

孛日帖赤那看见侧面几个百姓慌不择路的跑了过来,而后面,一个瘦弱的明兵,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发现了他和阿嘎如,正端着枪跑了过来。

孛日帖赤那脚下无力,不能跑远。咬牙解下弓,摸索一阵后,却发现箭袋刚才掉在了地上,离他有好几步远。

去捡肯定是来不及了,他只得扔掉弓,拔出刀,弓起身看着那个明兵。

那明兵注意到他似乎没有受伤,也变得小心起来,拿着长枪的底部,试探性地往前戳了一下。

孛日帖赤那侧过头,避开刺来的长枪,脸颊被枪头的红缨扫过,忍住剧痛蹬了一下脚,往前翻滚了一下,顺势用刀去扫那明兵的脚。

面对长枪,只有和他近身才行。

那明兵虽然瘦弱,可也是灵活至极,纵身跳了一下,避开砍来的弯刀,在空中收回长枪,手握着长枪的中部,借着掉下来的重力,瞄准他的后背,用力刺去。

孛日帖赤那知道被他刺中必死无疑,心跳地仿佛要冲出胸膛。忽然急中生智,放开刀,抱着那明军的脚,把他掀翻在地。

明兵身体不稳,被他抱中脚,身子往后倒去,手中长枪也脱离了手。

两人抱成一团,在地上翻滚,扬起了一道烟尘。

孛日帖赤那虽然高大,但脚踝错位,动一下就剧痛难忍,只能用双臂环抱着明兵的身体,想要将他箍死。

那明兵左手被他箍着,腾出右手,使劲往他的背上砸去。砸了几下后,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自己气息不畅,眼看着就要窒息而死,手中发狠地拉着他的耳朵,用力一扯。

耳朵的剧痛让孛日帖赤那冷吸了一口气,猛地一紧双臂,同时耳朵痛转而裂痛,他的耳垂已经被撕开了一小半。

孛日帖赤那痛呼一声,放开了手,将他往前一推,自己则是手脚并用地退后了好几步,捂着耳朵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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