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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多钟后。

为了掩饰被意周虐出的满头包,谢贤只好换上方巾戴,留意一番四周动静,随后蹑着脚步,悄悄出门来。

他又按了按怀里揣着的明黄小包,没敢往大道上走,甚至紧挨着道旁的各处院墙。

行了约摸几条小巷,察觉后头似乎真未曾有谁跟着,他松了口气,才总算敢挺直腰板向前走。

意周和书生不一样,他感知敏锐,轻易就留神到,此刻他们身后三十步的位置,仍有道人影在亦步亦趋跟随着。

而且感觉上,就是之前那些堵门的魁梧赖汉中的一人。

不过,意周也没当回事,他和谢贤这会是准备去将燕盏卖了换钱的,若对方还敢阻拦,自己就赏他们个狗啃泥。

以他的灵活性,十个赖汉一拥而上,也没能讨得到好!

如此计较着,意周窝在谢贤方巾上,缓缓合上眼。

只消片刻,他们就穿越熙熙攘攘的人潮,来到东市街四家相对而开的药铺旁。

谢贤左右瞅了瞅,有些难以抉择,这四间药铺在吴县皆是久负盛名,且如今看来都挺热闹的。

只是,其中有一间,据说专好看碟下菜,特瞧不起穷人。

他迟疑之下,转个身,正欲朝名声最好的那间药铺大门迈开步子,没曾想又挨了意周一下啄。

“哎呦!”

谢贤抱头痛呼声,便见那燕儿落到自个肘弯上,啁啁啾啾着,接连扭动鸟首,冲向右手边那药铺。

那药铺两个大门脸,一幅明晃晃朱漆大招牌,名为“金康医馆”,出入者大多锦衣华服之人,正是他刚所念及的穷鬼勿入之所。

怔了怔,谢贤实在不明白,意周为何要自己往金康医馆里去,却见燕儿竟极人性化的将右翼挥起。

意周真是恨铁不成钢呐!

咱们是来卖药的,又不是来买药的,怕他们作甚……

最主要是,他如今也没法跟书生明说,自己刚注意到,一直跟踪的赖汉,已在人群掩护下,走入了谢贤想进去的那间药铺中。

且门口迎来送往的小童,还非常客气地对那赖汉点头微笑,看上去就关系匪浅,天知道这药铺是不是刁难书生的那位幕后东家开的了。

要这样贸贸然进去,莫说手中燕盏能否卖个好价钱……

怕是东西都得给缴了,人也得给打了,那自己岂非白忙活一场。

毕竟,那位幕后东家便是成心想让蠢书生,短时间赚不到钱还债,最后甚至得腆着脸去求对方。

而就意周这几个月瞎晃悠所得知的消息,这两家药铺可是死对头,没少互掐到大打出手。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即是自己盟友嘛……

几番暗示后,谢贤终于还算服帖了,嘴里咕哝着“谁叫东西是你的呢”,小心地往金康医馆里走。

穿过大门,俩小童没人搭理他。

嗯!应该说是,对于他这月白长衫穿得发黄的穷书生,他们还不屑一顾。

谢贤畅通无阻,进了药铺内,放眼一瞧。

好家伙!

正前方一列药柜边,排了三条长龙,左手边坐诊的区域也有不少人等候着。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他不由求助的望向肩头意周,竟见燕儿直接凌空飞起,扑腾扑腾一阵,“嗒”地便落到坐堂大夫那案上。

坐堂大夫猝不及防,给唬得花白胡子猛吹起,驼背也似乎瞬间挺直不少,瞪大一双铺满皱纹的老眼就叫唤。

“啊!呃呃。这哪来的雀儿啊?快、快来人!将它打跑了去……”

让这一出整得咧嘴直乐,谢贤也迅速反应过来,意周这是要自己插队的意思,忙举手高呼,小跑过去。

“莫打!莫打!先生莫打!这是小生养的燕儿。小生、小生来卖药的!卖好药!”

他把“卖药”的字眼,咬得更重些。

问诊的、买药的,齐齐惊异地朝他瞧来,面上随即扬起笑容,指指点点的议论,都在说,这穷书生能有什好药了。

坐堂大夫也站起,看着意周回到谢贤肩头,好奇地打量道:“卖药?卖药该找徐掌柜的!让只雀儿跑我面前胡搅什么?”

这明显是在警告谢贤,你这书生,最好真的有好药来卖,要不然,休怪老夫喊人乱棍把你也打出去。

又有人连声呼,“徐掌柜的、徐掌柜的”,意周鸟首一昂,循声便见那列药柜右边的犄角旮旯处,有人如梦方醒般,摇动着竹竿样儿的身子爬起来。

这原来竟是一个獐头鼠目、嘴边有毛痣的中年男子,他咕哝声回应:“谁啊?谁喊我?卖药!有什么好药了?估摸又是拿浸在夜壶里的破床腿片儿,当檀香木来逗我的吧。”

这男子又甩甩手,连说“不看不看”,便想再躺回去,谢贤当场急了,给意周逼的,也是因为被人们更加异样的目光盯着,他尖起嗓子就呼喝:“什么夜壶?什么破床腿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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