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张家寨。
“彪爷,这是今年的年贡。您请收好!”张望山强颜欢笑,将两锭白花银子轻轻放在一位身穿短打衣裳壮汉摊开的手心,只感觉心在滴血。
这个年,不好过了呐!
这短打壮汉名叫张彪,是烈刀门负责向下辖浮山五寨收取年贡的负责人。
张彪脸上有一道从左额角斜过鼻子的刀疤,看起来颇为凶悍,他颠了颠手中银子,看向张望山说道:“张望山,你送两个儿子入烈刀门,可将今年的年贡免除,考虑一下?”
张望山闻言,连忙低头哈腰陪笑道:“彪爷说笑了,我儿他们都是农家泥腿子,挥锄头倒是一把好手,进烈刀门,岂不是去白吃白喝?不敢,不敢。”
张彪呵呵一笑,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张望山看着张彪的背影,心中有些发寒,张彪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才是最可怕的。
烈刀门今年的年贡提了两成,估计又要有战事发生。此时为了免除一年年贡,将道成和道岭交出去,必会成为冲锋的炮灰,很难活命。
但是……
烈刀门行事,可不会管那么多,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烈刀门便会强征寨民。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在他十四岁那年,他的两位哥哥便是如此没命的。
“希望烈刀门与重拳门的冲突不要加剧。”
张望山一介寨民,无武力傍身,除了在心中祈祷毫无办法。
他转身进入院门,便看到十岁的小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期待问道:“阿爹,今年过年有肉吃吗?”
张望山一把将小女张青芝抱在臂弯,笑着说道:“有有有。”
但不可能有去年多……他心中无奈想到,感觉背又佝偻了几分。
“太好了!”张青芝开心笑起来,她小小年纪,根本不知道此时张望山的烦恼。
“阿爹,大哥二哥去姐夫家,会不会给我带好吃的呀?”张青芝忽然又问道。
“会,每次去,不都带了糖果回来嘛。”张望山笑着说。
说起长子道成和二子道岭,张望山心中又不免担忧起来。他的长女张青岚去年嫁到了隔壁田家寨,今早派人送口信过来,女婿田浩为了来年开春育苗引水,与同村的争水,打了起来。
田浩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自是吃了亏,被打得躺在床上下不来地。
张望山便让二子道岭去看望,但想到二子道岭性格莽撞激进,恐与人争斗起来吃亏,遂又让长子道成一同前往。
不知现在事情有没有解决?
忧心间,张望山问小女:“你四哥,五哥,弟弟呢?”
“被四哥带去下河摸鱼了。四哥不肯带我,哼!”张青芝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道。
张望山闻言,叹气道:“算了,明天就要过年了,就让他们撒下野吧。”
“走,去给你娘翻翻身,别长褥疮了。”
“好!”
张望山抱着张青芝进入堂屋,堂屋内墙有一道门,开了门便是里屋,里屋有一大通铺,大通铺中间用破布隔成男女。
一个女人躺在通铺上。
正是张望山的妻子。
“娘,我跟阿爹来给你翻身了。”张青芝看着通铺上的女人喊道。
“好好,谢谢小芝啦。”通铺上的张田氏笑着说道。
张望山将臂弯中的张青芝放在通铺上,说道:“来,小芝,我们一起用力。”
张田氏十六岁嫁到张家寨,为张望山生了五子二女七个孩子,生完五子张平安后,便因身子弱,落了疾,如今瘫痪在床已有七个年头了。
不过到底是为张家生了五个儿子,张望山待她极好,也没有再娶(当然,也有顾及张田氏的三个兄弟的缘故),将其照顾的无微不至,瘫痪七年,身上还未长一处褥疮,便是最好的证明。
……
“这该死的异界啊!”
张道恒走在最前头,嘀咕了一声。
“四哥,你说什么?”第一跟屁虫张道虚走在张道恒的后面,没听太清,好奇问道。
见第一跟屁虫问张道虚,年仅七岁的第二跟屁虫张平安也跟着问道:“四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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