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秦昭阳与二皇子被宣入后,依旧是先行对着承天帝、大皇子见礼。
赵恒惕率先道:“大皇兄果然发愤勤苦,这休沐之日依旧来养心殿向父皇求教,小弟佩服!”
还不等大皇子说话,承天帝就率先开口道:
“你皇兄是来与朕商量那冶造局与兵铸局之事,尔等不妨也旁听一下?”
秦昭阳一脸惊诧的说道:
“哦?!这可要好好请教一番大皇子殿下了,本学士如今还有些一筹莫展,对着冶造局不知道从何下手呢!”
大皇子赵恒烨看着秦昭阳咯吱窝里夹着的那一沓册子,心说你在这睁眼说瞎话,想糊弄鬼呢?!
“呵呵,秦学士才智过人,本王这点雕虫小技哪里入得了您的眼?”
承天帝在上面咧了咧嘴,语气无奈道:“好了!老大你继续,进入正题!”
秦昭阳笑嘻嘻的行了礼,退到一侧,全神贯注的听着赵恒烨那些,如何处理兵铸局当下诸多问题的策略。
还没听一会儿,秦昭阳便缓缓摇了摇头,但也并未走神,而是继续专心致志的听着。
一旁的赵恒惕眼角余光瞧到他如此微表情,心中仿佛也有数了。
大约两刻钟之后,承天帝缓缓点头道:“不错,你考虑的很是周到。这些事可与你三弟交流沟通过了么?”
赵恒烨愣了愣,低头行礼道:
“是儿臣一时疏忽了,稍后便与三弟去商议。”
承天帝摇了摇头道:
“此刻老三正在碧霄宫看望他母妃呢。你先去文华殿等着罢,一会儿老三便会到达。”
赵恒烨一时间有些不愿奉命,心中不满,他觉得这是承天帝要给秦昭阳和老二私下特殊照顾!
但他不敢抗旨不遵,忤逆君上,只能咬牙切齿的告退了。
承天帝在心里幽幽一叹,转头对着赵恒惕问道:
“老二,你先说说,你觉得如何?”
见状,赵恒惕下意识的侧目看向了秦昭阳,却只见他给赵恒惕一个眼神,分明是让他安心,大胆执言,如若出了差错自己会替他找补。
这是他必须得到的历练,否则自己岂不是白教了?
在马车上一路上都左耳进右耳出么?
于是赵恒惕深吸了一口气,果断道:“一派胡言!”
当听到赵恒惕说出‘一派胡言’四个字的时候,承天帝故意绷紧面孔,一脸严肃说道:
“一派胡言?你皇兄废寝忘食绞尽脑汁思考出来的策略,在你口中便成了一派胡言?”
“若是今日你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章程来,今日必要罚你!”
赵恒惕无奈的一摊手,又看了看苏生宣。
承天帝失笑着使了一下眼色,苏生宣也笑着让人给秦昭阳和赵恒惕一同上了茶。
二人被赐座之后,赵恒惕干咳了一声说道:
“大皇兄方才表述的诸多建议,即便不全是他府中幕宾的献策,也大概率是!”
“依着儿臣看,这些幕宾门客见识短浅,早晚会将皇兄完全误导,可谓害人不浅罢!所谓才子,平日里吟诵风月,倾心琴棋书画便罢了,莫要在掺和政务了!”
承天帝心里深以为然,但面色假装有些不满的道:
“莫要在你皇兄背后嚼舌根,你且进入正题!”
一旁的秦昭阳闻言深感无奈,心说怎么太上皇和承天帝都是跟明代朱棣一般,如此喜欢对儿子威吓唬人呢?
想了想方才赵恒烨说的那些提议与表态,赵恒惕在内心组织了一下语言,又略微思忖片刻逻辑错误,这才道:
“父皇,首先说给兵铸局定职责的时候,按照完成任务的绩效来驱使官吏匠人,此事本身大错特错!”
“如果真的以硬性的且强制性的指标,去指导生产的话,那么会出现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官吏对工匠的压榨会变本加厉,十分严苛!”
“自始皇帝一统六合至今两千余年,工匠的社会地位都可谓是垫底,虽然名义上排序是士农工商,但是商人的日子过得还是比匠人要好许多。”
“何况大燕的工匠都是世袭的籍贯,其中寥寥几个杰出的匠人世家的日子相对而言要舒服一些,其余的底层工匠都是在温饱线上挣扎而已。”
“若是没有奖赏与激励,而是一味的残酷压榨威逼,他们是没精力,也没动力去创新更加优良,更加杰出的成果的。恩威并施,正是此理。”
承天帝皱了皱眉,这件事情前几日便和秦昭阳谈过了。
当时秦昭阳建议将工匠的地位进一步提高,并且取消匠人世袭的籍贯,改为用实打实的地位金钱来奖赏。
不过不管是上皇还是承天帝对此事都不敢苟同,在秦昭阳的几番请求下,才被允准在冶造局先行试试点,如有成效再考虑推广。
而且只能让待遇更加优渥,不能取消世袭籍贯。
“恒惕,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朕曾经和秦弘熙说过,此事绝非如此简单,不是单纯地改善工匠地位与待遇便万事大吉了,而是整个社会阶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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